不過她並不相信張天師那些鬼話,知道與否,於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至少她自認是這樣沒錯。
昨天摔下來的時候只顧着腳疼了,躺了一夜,身上其他地方也都跟被車輪攆過似的,難受的要命。
三當家一行離開後,姜思若躺在牀上,很快體力不支睡了過去。
傍晚時分,二當家和三當家一起來探望姜思若。
二當家一手一個食盒,嗓門大的要命:“寨主快來嚐嚐,三當家親自下廚爲你做了不少好喫的,咱趕緊喫完,再把藥喝了,保證你用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亂跳。”
沒有任何迴應。
“寨主?你睡了嗎?”二當家又喊了一聲。
依舊沒有動靜。
覺出不對,二當家推開房門,和三當家一起走了進去。
只見姜思若躺在牀上,嘴脣乾裂,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三當家心裏咯噔一下,腦子裏沒由來就回響起張天師說過的話。
貴寨主近期將有一劫……
三當家那長了不少老年斑的手顫巍巍伸向姜思若的額頭。
“肯定不是,肯定不是……大妮兒發燒了!老二,快去叫老黃來!”
老黃是黑風寨的赤腳大夫,平時寨裏的人有個跌打損傷,收拾老黃幫忙料理的。
二當家很快把老黃找來。
“老黃,寨主怎麼樣了?”二當家焦急地問道。
老黃表情嚴肅,號完脈之後,又掀開姜思若的眼皮看了看。
“不該啊,寨主如果要發燒,昨兒夜裏被擡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燒了,而且她的腳也明顯消腫了,恢復的很好,按理說,實在不該再出狀況纔對。”
老黃的話讓三當家的心狠狠一沉。
三當家聲音發顫:“老黃,你趕緊給她開藥,先把燒退了再說,身上這麼燙,燒壞了怎麼辦?”
老黃點頭,趕緊照辦。
藥很快熬好。
可惜一碗藥灌下去之後,姜思若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二當家也急眼了,結結巴巴的說:“那張天師說的劫,不,不會就是這個吧?”
三當家想說不是,可看着姜思若難受的樣子,怎麼也開不了口。
她一輩子無子,寨裏倒是有幾個沾親的小輩兒,跟她親緣最近的,就屬姜思若了。
所以,三當家是打心眼裏疼姜思若。
哪怕姜思若做了寨主,在她眼裏,也依舊是個孩子,得好好兒看着,守着。
看着姜思若難受的樣子,三當家的心狠狠揪住了。
嘆了口氣之後,三當家不得不做出決定,吩咐二當家:“去把那小子找來吧。”
盛逸塵過來的時候,姜思若房裏其他人已經被清走,只剩下三當家守在牀邊。
“寨主這是怎麼了?”盛逸塵故作驚訝,“難道張天師說的劫難……”
三當家眯起眼,聲音滄桑又沉重。
“叫你過來,是爲了我們家大妮兒,但你不要以爲從此以後就能在黑風寨橫着走,這黑風寨,永遠是大妮兒的黑風寨,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這輩子只能安安穩穩在大妮兒屋裏守着,不能再有二心,你明白嗎?”
這就意味着,三當家終於認同了張天師的說法。
盛逸塵有些想笑,卻依舊錶情堅定地回答說:“三當家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這話看似鄭重,其實沒有做出任何承諾。
不過在三當家眼裏,盛逸塵只是個需要投靠山寨,依附姜思若而活的軟飯男,不可能有多大野心,所以並未多想。
“你知道就好!”三當家一雙老眼越發銳利,“還有你那兒子,既然要進大妮兒的屋,你就得把你兒子管教好,那小崽子若是敢對後孃不敬,就等着扔山裏喂熊吧!”
盛小寶對姜思若的討好大家都看在眼裏,三當家聞言,表情鬆懈了幾分。
“接下來一天一夜,你好生守在大妮兒身邊,仔細照看,若時間一到,她還未醒,你們父子也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盛逸塵抿脣,似乎有些害怕,努力強裝鎮定說:“張天師說我能替寨主消災,我,寨主肯定能醒來的。”
“最好是這樣!”三當家深深看了盛逸塵幾眼,起身出門。
很快,門口就傳來上鎖的聲音。
人走乾淨了,盛逸塵理了理衣襬,從容優雅地坐在牀邊。
人還是那個人,臉還是那張臉,但氣質卻轉瞬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垂下眼皮,細密的睫毛隨之蓋了下來,擋住大半眸子。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執着摺扇,輕輕挑起姜思若的下巴。
“竟然沒有人皮面具?”盛逸塵眯眼盯着姜思若的臉看了半晌,突然咧嘴玩味的笑了起來。
“可怎麼就跟上輩子差了那麼多呢?”
沒有任何人迴應。
盛逸塵也不在意,毫不體貼的將姜思若推到牆角,然後,自己堂而皇之的躺了過去。
一天一夜長着呢,先睡會兒再說。
……
子夜時分,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跳窗來到了姜思若房裏。
腳剛落地,一個枕頭就招呼了過去。
人影連忙道:“公子,是我,盛安,別打!”
盛逸塵起身,嫌棄地說:“現在纔來?”
盛安將枕頭撿起來送回去,嘿嘿一笑。
“屬下這不是得等到黑風寨的人都睡着嘛!您是不知道,外頭有人守着,屬下等了許久,那大鬍子死活不肯閉眼,沒辦法,就只好弄了點兒好東西給他聞聞了。”
盛逸塵冷哼一聲:“武子祺那邊情況如何了?”
說到正事,盛安語氣嚴肅起來。
“假扮您的替身出了西川郡後,屬下又派了一波身形裝扮坐騎都跟他一樣的兄弟四散離開,分散武子祺的注意力。”
盛安說着,從懷裏拿出還有餘溫的叫花雞遞給盛逸塵。
“暗線傳來消息,武子祺找不到您,又拿不出傳國玉璽,只能稱病不見那些催他儘早繼位的大臣。”
正事說完,忍不住問:“公子,咱們還要在黑風寨待多久?”
“怎麼,你不耐煩了?”
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帶着種說不出來的威懾力。
盛安連忙狗腿地說:“不不不,能陪在公子身邊,屬下高興還來不及呢。屬下只是有些好奇,您該不會……”
“你想說什麼?”盛逸塵朝盛安瞥了一眼。
屋裏沒有點燈,就着月色,倒也能將屋裏的人和物看清個五六分。
“其實也沒什麼,屬下就是有些好奇,這黑風寨的寨主又不是天姿國色,哪值得您如此犧牲色相?您總不會是入鄉隨俗,品味也跟着直線下降吧?”
盛安跟着盛逸塵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不一般,有些話別人不敢說,盛安卻敢。
盛逸塵冷眼掃過去。
盛安趕緊閉嘴,笑嘻嘻狗腿道:“公子,這叫花雞涼了就不好吃了。”
盛逸塵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房間裏開始飄散出陣陣肉香。
盛安悄悄嚥了咽口水,盤算着待會兒出去後,也給自己烤一隻。
不,他乾的活多,得喫兩隻!
盛逸塵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你說一個人,突然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會是什麼緣故?”
盛安正在思考去哪兒抓雞,順口道:“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