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恨不得朝二當家兜頭啐口唾沫:“不信就趕緊滾蛋,我還不想伺候呢!”
二當家滾刀肉似的笑呵呵起身,理了理王叔被弄皺的褲子。
“信,當然信,我一見到老哥哥,就覺得格外親乎,老哥哥怎麼可能騙我呢。”
王叔氣哼哼沒吭聲,回到熔爐跟前,掄起大錘哐哐繼續打鐵。
每打一下,二當家身子也跟着抖上一抖。
怎麼感覺打的不是鐵,而是他的腦袋呢?
二當家心虛地摸摸後腦勺,而後對周圍的看客們道:“沒事了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姜思若拍了拍二當家的肩膀:“我還有些細節要跟王叔商量,你們若是怕了,就先去別處逛逛吧。”
二當家裝爹裝上癮,十分豪氣地挺了挺胸膛,繼續佔姜思若便宜。
“笑話,你爹我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這點小事根本不帶怕的……那什麼,我們這就去別處看看,絕對不給你拖後腿!大壯,小虎,走走走走,帶着兄弟們趕緊走!”
姜思若哭笑不得。
在二當家的催促和帶領下,一行人如屁股着火了一般,眨眼的功夫便走出去老遠。
等衆人的身影遠去後,姜思若這纔來到王叔面前,將不多不少二兩銀子放在了鍋臺上。
“王叔,對不住,我家人愛玩,給您添麻煩了。”
王叔有些詫異地看着姜思若:“你這小姑娘……你倒是比你家人厚道。”
姜思若笑了笑:“不多不少,正好二兩銀子,您檢查一下?”
王叔拿起碎銀子用牙咬了咬。
“嗯,是真的。那行,那你過個三五天過來拿貨吧。”
……
盛逸塵父子和二當家一行一起去了別處。
走着走着,盛逸塵實在忍不住,開口問:“二當家,咱們寨裏的人下山買東西,一直都是這樣?”
二當家眼睛盯着路邊的攤位:“不然呢?”
看着二當家那不以爲意的樣子,盛逸塵突然語塞了。
人家根本不覺得有問題,他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我們黑風寨的人個個都是砍價老手,你跟我們比,差距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大壯得意地揚起下巴,滿臉都是優越感。
“不是我打擊你,在黑風寨,必須得會過日子纔行,像你這種連價都不會砍,一看就不是能好生過日子的,自己有點數,別以爲人家叫你一句先生,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爲了砍幾文錢當街丟人現眼,這種會過日子的本事,不學也罷。
盛逸塵眼底閃過嘲弄之色,勾脣笑道:“我確實做不來這些,不過好在寨主心善,從來不嫌棄我。”
說着擡手撫了撫臉頰,語氣陶醉。
“幸虧老天爺讓我生了張好看的臉,又讓我飽讀詩書,想來寨主對我另眼相看,正是因爲我這英俊瀟灑、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吧。”
英俊瀟灑這詞聽過,腹有什麼什麼華的又是幾個意思?
大壯彷彿嗓子眼裏被人塞了把稻草,優越感蕩然無存,酸溜溜怒衝衝道:“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喫,一個大男人成天只會喫軟飯還得意個什麼勁兒,也不嫌臊得慌!”
“大壯兄弟,你說這話可太叫人傷心了!全寨上下,誰不知道我在爲寨主犧牲自己?原來在你看來,我的犧牲就是喫軟飯?”
盛逸塵臉上寫滿了失望,隨即扭頭看向二當家等人,“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二當家臉色一變,頓時顧不得采購了。
“這臭小子腦瓜被驢踢了,盛先生,您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說着朝大壯瞪眼,“還杵那做什麼?還不趕緊給盛先生道歉!”
“二當家,我怎麼能給他道歉?”大壯不服氣地反問着,“他就是一喫軟飯的小白臉,就他這樣的,我說幾句不中聽的又怎樣?”
二當家只覺氣血上涌,差點沒氣背過去。
“混賬東西,你反天了是不是?說別人小白臉,你自己又有多能耐?寨主遇上事兒了,還不是得等着人家幫忙!”
盛小寶死死抱着盛逸塵的腿躲在他身後,只探出個小腦袋來,看起來似乎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
然而仔細端詳他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就能發現看戲的成分。
盛小寶心裏小算盤打得啪啪響,瞧這架勢,他的好大爹正在興頭上。
還是不要打擾好大爹發揮演技爲妙。
現場氣氛微妙,盛小寶還是個孩子,無人顧及他。
大壯瞪着雙大眼珠子不肯服軟,二當家見狀,只能訕訕地勸說盛逸塵,一開口,就連自己都覺得牙磣。
“這死小子以前不這樣,也不知……”
“二當家,算了。”盛逸塵扯了個自嘲的苦笑。
“早就聽聞大壯兄弟深受附近山頭的姑娘們喜歡,只要勾勾手指,就有無數姑娘搶着跟他相好,不像我,人微言輕的,只能偷偷喜歡寨主一人,大壯兄弟條件這麼優越,瞧不起我也是應該的。”
“你知道就好!”大壯得意地擡了擡下巴。
小白臉沒說錯,他就是這麼優秀!
二當家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大壯這孩子,心裏竟是這樣想的?
現在他和三當家都還在世,大壯就尾巴快翹上天了,萬一有一天他們都走了,大壯沒了管束,會不會直接被外頭的女人勾了魂,對寨主不好?
想到這裏,二當家虎軀一震。
不行,他必須得好生敲打一番,徹底絕了大壯變壞的可能!
盛逸塵看出二當家有話要說,搶先一步開口。
“只是先前三當家承諾過,若我願意犧牲自己,黑風寨上下絕不爲難我們父子。如今寨主的事情還未結束,大壯兄弟的態度卻已經擺在這裏。
我實在懷疑,這到底是大壯兄弟一人的問題,還是整個黑風寨根本就是在蒙我?”
說完,盛逸塵目光鄭重地盯着二當家,直接把二當家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