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和記者等了這麼久,以爲會有一個重量級人物上場,沒想來上來的是個小小祕書,不滿全都寫在大家的臉上。

    米婭一字一字的讀着稿子:"對於受騙家長,我在此代表教育局表達深切的歉意。我們將盡一切努力嚴懲這些..."

    話還沒講完,坐在前排的一個家長霍然站起來,身影中透着憤怒,只見那位家長快步靠近前臺,而此時米婭渾然不覺,在臺側十幾步遠的地方薛璟譽反應過來,幾個箭步衝上去。

    就見那個家長將手中半桶油漆潑朝米婭身上披頭蓋臉的潑去,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鴉雀無聲中聽見那個家長義憤填膺的說:"道歉有個P用,把我們的錢要回來,不要回來我天天到教育局去潑油漆,叫你們局長出來,派個祕書算怎麼回事,我們的事就不叫事嗎?"

    保安後知後覺上前驅趕鬧事的家長,場面變的混亂不堪,而記者早早敏銳的拍下之前的那一瞬間,快門聲響的無比之歡。

    "走。"薛璟譽護住米婭往臺下走,實際上米婭只有半隻袖子和左手背上硬幣大小被潑了,其餘的全被他用身體擋住了,兩個人快步走下臺,一路走出媒體廳。

    "你沒事吧?"米婭一出去,馬上問薛璟譽,潑在她手背上的油漆有點刺痛,可以想象他被潑了大半個身會是怎樣的感覺。

    "沒事,洗掉就行了。"薛璟譽穿短袖,裸-露在外的手臂被潑的最多,刺痛傳到大腦神經,他故作沒事的笑笑。

    "怎麼可能沒事,我帶你去找個地方清洗。"米婭看他這樣,只能去附近的酒店,好好的洗掉油漆,再換身衣服。

    "你跟我來。"他顯然比她有主意,先脫掉上身的襯衣,把襯衣外面的油漆裹好扔到垃圾桶去,再拉着她一路從電梯下去,幸好電梯這時候沒人,不然又要引人注視。

    薛璟譽拉着她離開會議中心,從外面進來的商界精英乍看到一個上身裸着的裸男手裏拉一個女人匆匆而過,紛紛投來曖昧不清的目光。

    米婭輕輕掙開薛璟譽的手,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跟着他上了外面的車,半路上他車停在加油站,回來後手裏提着一些汽油,很快他的車開到一幢公寓地下停下場,搭電梯直上十二樓。

    看着屏幕上跳的數字,米婭蹙眉,這座公寓大樓她再熟悉不過,秦桑巖在這裏也有一套住處,一室一間,裏面的洗手間還擺着她曾買的愛情勇士擠牙膏器,還有那一套卡通的連體居家服...

    她一直認爲心裏已經空了,可恍然想起這些,就像一把鈍刀切割的傷口,永遠不整齊,它總是讓你血肉模糊,連筋帶骨的疼。

    "你自便。"薛璟譽一進門就衝進浴室,又突然想起什麼,跑出來,把茶几上開的散發香味的百合從花瓶裏拽下來,倒掉瓶子裏的水,裝上一瓶汽油,"有這個洗你手上的油漆。"

    原來他提汽油回來是爲了這個,米婭點點頭,等他進了洗手間後,打量起這間公寓來,這是一套誇張的五居室,每個房間都自帶衛生間,她隨意找了一間,清理起來。

    她手背上的這一點很好洗,沒一會就洗完了,衣袖上不多,差不多也幹了,幸好今天穿了長袖,要不然手臂也要遭殃。

    在外面等他出來,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也好理解,他身上的油漆是她的N倍,真沒想到那個關鍵時刻,他會衝出來。

    "爲什麼要幫我?"米婭忍不住問着洗過澡,換了一身清爽衣服的男人。

    瞄了她一眼,薛璟譽低頭用毛巾繼續擦頭,擦完了才擡起頭看看她,"那種情況難道我要見死不救?"

    米婭不信這個理由:"記者當時拍的很歡,你就不擔心被我連累嗎?畢竟你的身份特殊,如果是我,說不定第一反應是原地不動。"

    薛璟譽失笑道:"再特殊也是個人,就算是當官的也是爲老百姓辦事,畏畏縮縮能辦什麼大事?你說呢?"

    米婭感激的看着他:"不管怎麼樣,謝謝你,我又欠你一個人情。"就在剛纔,她又差點以爲他的奮不顧身是別有深意,因爲換作是任何人,只有在救最重要的人時纔會那麼不顧一切。

    眼看自己離她又近一步,薛璟譽不露聲色的笑,隨手開了茶几上的電腦,第一眼看到網站上新聞出爐的新聞,搖頭嘆息:"怎麼把我拍這麼醜。"

    她跟着伸頭去看,果真是他們被潑油漆的圖片,記者拍的角度刁鑽,把他抱她護在懷裏的瞬間掐的極準,那油漆跟定型似的,在距離他們幾公分的地方劃出一道紅色彩虹,不見咄咄逼人,倒更像是陪襯。

    頭疼的按住額頭,米婭在想今天的媒體見面會搞砸,回去怎麼交待。保安是會議中心配置的,之前她再三確認過安保系統之後才確定在那兒租下媒體廳,沒想到家長私帶油漆桶進來,保安竟絲毫沒察覺。

    薛璟譽倒看出了她的煩惱,起身打了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說:"這件事錯不在你,你只不過是當了你們局長的替罪羊罷了。"

    聽他篤定的口吻,米婭心中一陣溫暖,試着問:"你不會是向上級做了反應吧?"

    他只是一笑:"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這個參與者最清楚,我只是實話實說,至於上面會怎麼處理,我就不得而知了。"說完,低頭看電腦,欣賞他和她的合照。

    同一時間,看到這張圖片的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人。

    身體緩緩向後靠去,秦桑巖眯眸久久盯着屏幕,敲門聲傳來,他重拾一貫的淡漠,用清冷的嗓音說:"進來!"

    周祕書進來後發現氣氛不對,秦局還是平常那個秦局,可他的眼睛深銳的厲害,周祕書不由心下一顫,在想自己應該沒做錯事吧。

    頓了頓,周祕書才說:"秦局,紀委打來電話,他們說事情查清楚了,您是清白的,讓您好好工作,不要有思想負擔。"

    秦桑巖最近睡眠不好,中午要午睡一會,辦公室裏的電話和手機都轉到周祕書那兒,他也是剛醒不久,想不到錯過了紀委的電話。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秦桑巖打發了祕書,處理了一會文件,突然接到司徒衝的電話。

    "你有一個好妻子。"司徒衝講的唐突。

    看來米婭那女人又做了什麼,秦桑巖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你不也是?"

    "你..."司徒衝難得收起脾氣,說:"不跟你耍嘴皮子,我答應程池的事一定做到,這一次放你一馬,你坑害音兒的事從此一筆勾銷。"

    秦桑巖最近可沒閒着,他把幕後黑手查了個徹底,正是司徒沖和程池,一個爲女人報復,一個爲逼他進程氏,"坑害?她沒勾-引秦滔?沒間接害的我母親出車禍?我的童年就是處在這個女人帶給我的家庭的陰影當中,你說我坑害不覺得好笑?"

    "那是秦滔一廂情願,是錢文絹沒本事,怪不得別人!"司徒衝偏袒南宮音,找着藉口,反擊道:"你果然是秦滔養大的,遇了事就靠女人,這次要不是你老婆出面,你這個局長絕對當不了了。想當年秦滔就是靠了錢文絹,靠了錢家才平步青雲,說來說去,你把秦滔的滑頭學到了手,娶了一個能在外面幫得上你的女人..."

    司徒衝這話說的極爲難聽,秦桑巖沒有聽完,"啪"一聲掛掉電話,倒進椅子裏。

    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感覺自己的兩頰火-辣-辣的,猶如被人煽了無數只耳光,暴怒中手臂突兀一掃,半面桌子上的文件全揚出去,旋即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在一堆凌亂的文件中,一個被摔壞的玻璃相框看上去極顯眼,那上面有熟悉的一男一女,這是他們結婚時拍的婚紗照中的一張,兩人蹲在湖邊互相潑水,幸福甜蜜的笑滿滿的從照片裏流溢出來。如今看來怎麼看怎麼諷刺,遂用一隻腳狠狠踩下去。

    他有今天的地位是靠自己打拼而來,每一步都透着汗水,卻被司徒衝諷刺他這一次靠女人翻身。米婭那女人真是會惺惺作態,害了他不說,還置他於這種窘迫的境地,比殺了他還難受。

    赤紅的雙眸倏地變冷,臉上閃過一絲堅定無比的神采,冰籟的聲音強硬的響起:"你們以爲我稀罕局長這個寶座嗎?好,我就偏偏要讓你們知道,沒了局長這個位置,我一樣能在另一個領域有一番作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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