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特護動作迅速,其中兩個把程池的身體翻過去,另外兩個利落的換好牀單,前後花了不到五分鐘。

    司徒嬌嫌氣味難味,去開窗通風,手裏的粥碗也像是有異味一樣丟的遠遠的。米婭給撿起來,就着勺子嚐了嚐溫度,已經涼了,下樓重新換了一碗上來,不見了司徒嬌。

    "爸,喝點兒吧,有了體力才能好的快。"米婭坐在牀邊上,細心勸着程池。

    程池哆嗦着脣,看着女兒:"你叫我什麼?"

    "我叫你爸,你不是我爸爸嗎?"米婭劃出一抹笑,叫出第一聲時費了很大的力氣,到了第二聲和第三聲時已經自然了很多,還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在胸間迴盪,這或許就是父女天性吧,不管之間有多大的隔閡,血緣是割捨不了的。

    "婭婭,你總算肯叫我了,這幾年來我天天想我們父女什麼時候有和好的一天,想的我幾乎不抱希望了。"程池瘦削的手握住米婭的,緊了緊,"以前的事是爸爸不好,是爸爸鬼迷心竅,你肯在爸爸臨走前原諒爸爸,爸爸死而無撼。"

    "什麼死不死的,你命長着呢。"她垂眸,漫不經心的攪着碗裏的粥,"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有的過呢。"

    程池被這麼一形容不僅沒怒,反而笑了:"婭婭,在你眼裏,爸爸是不是一直是個壞人?"

    "壞人與好人有什麼區別?我分不清楚,不如你教教我。"米婭聳聳肩,目光直直的看着程池。

    程池失笑起來:"婭婭,你長大了。"

    ...

    喂完粥,通常特護這時候會送來藥,程池喫完就會犯困,這會兒在特護進來後,程池沒動藥,吩咐特護出去。

    等房間裏就父女二人,程池從枕頭下翻出之前給她的文件:"這是我的遺囑,你看看。"

    米婭看了一眼封面,沒有動作,微微扯動嘴角:"不用看了,司徒嬌已經全告訴我了,你也不用說要修改什麼的,我想沒必要。我來照顧你,是基於你給了我一半的生命,我有義務陪你走完最後的時間,這是我身爲子女應盡的責任。"

    程池眼色稍稍閃動,然後把文件放回去,嘆了口氣:"婭婭,以前是爸爸不對,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不過有句話我不得不說,這夫妻還是原配的好。離婚和再婚不能解決婚姻中的問題,婚姻需要包容、理解和信任,假如不懂珍惜,結多少次婚結果還是一樣的,所以不要輕易放手,不要輕易說離婚。"

    米婭已經料到程池會幫秦桑巖說好話,沒想到會說這麼多,她沒有擡頭,怔了會,臉上的表情未變:"你也說了,婚姻中最重要的是包容、理解和信任,我認爲信任是第一位,可是他不信任我,他懷疑我,只要我和一個異性接觸,他就認爲我放/蕩,認爲我勾三搭四,這樣的婚姻一開始再好,也註定以悲劇收場。"

    "我說這些不是要你當你們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桑巖他確實做錯了很多事,看得出來他做過深刻反省..."

    "你怎麼就知道他做過反省?他和你說過?"米婭忍不住反問。

    "跟你說實話吧,婭婭,桑巖他到程宅來是我的意思,你也知道關嘉是他的乾媽,請他到程宅來不容易,之所以他肯前盡前嫌過來幫忙,完全是衝着你來的。那天我讓管家打電話告訴他,只要他肯來幫我,我就儘量搓和你們復婚。"

    程池以前做事拐彎抹角,米婭深惡痛絕,現在直來直往,早早表明目的,米婭倒生不起氣來,"你要他來幫什麼忙?看家護院?不是有管家和一大羣保鏢嗎?"

    程池猶豫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外面有人敲門,司徒嬌扭着腰進來,把米婭從牀邊上擠走,拿起特護留下來的藥:"老爺,你喫完藥要睡覺,這樣纔有體力和病魔抗爭嘛。"

    米婭看着那兩顆白色的藥丸,怎麼看怎麼刺眼,再一眨眼,程池已經在司徒嬌的服侍下吞下了藥丸,不久後就睡過去了。

    一個念頭猛然在腦海裏跳出來,有沒有可能程池防的人是司徒嬌?

    司徒嬌這人沒什麼腦子,小小心思在程池面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也許程池留了一手,再想想不對,程池如果早看出司徒嬌的心思,哪容得了司徒嬌跟了他三年,最後還把大部分的遺產留給了司徒嬌。

    興師動衆把秦桑巖找到程宅來,給予調動保鏢的權利,看來這個暗中的對手應該很強。

    會是誰呢?

    還有那兩個企圖暗算她的人,到底是誰派來的?秦桑巖讓保鏢抓人,到底抓到沒有。

    腦海混亂,在花園散步,遇到了管家,她上前打聽:"秦桑巖在哪兒?"

    "秦先生剛纔在前面的涼亭裏,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走。"

    米婭點點頭,決定去碰碰運氣,想想自己真是反覆無常,說他噁心,讓他滾遠點的話還音猶在耳,這會兒她倒主動找上門了。

    如果程宅不是處處籠罩着緊張的氣氛,米婭真心覺得程宅的花園是個散心的好去處,鳥語花香,景色怡人。

    涼亭不難找,秦桑巖也不難找,米婭去的時候他還坐在裏面,不過已經有起身的趨勢,看到她過去微愣了一下,抿脣沒有說話。

    米婭沉着臉:"程池說你到這裏來幫忙是爲了我,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是不可能和你復婚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秦桑巖站的很直,停了兩秒,語氣雖平靜,裏面卻有線壓抑:"我是不會放棄的。"

    像聽笑話一樣她笑了,轉而問:"你是不是知道程池要防的人是誰,你乾媽關嘉對不對?"

    他眯了眯眼睛,好象僵在那兒,然後他說:"那兩個人沒抓到。"

    "當然不可能抓到,有你在,怎麼可能抓到。"米婭冷笑,程池真是越老越糊塗,大筆遺產留給別有用心的司徒嬌,程宅的安危交給秦桑巖,前者不過是求財,後者卻是求命,他與關嘉裏應外合,這一次程家想不倒都難。

    她的不信任是顯而易見的,秦桑巖沒有再做解釋,隔着一張石桌的距離望着她說:"如果我告訴你程珞沒死..."

    米婭的心停跳了兩節拍,她調整呼吸冷聲說:"程珞已經死了。"

    "他沒死。"秦桑巖換了肯定語氣,"等這次事辦完了,我帶你去見他。不過我有個條件。"

    原先心中一喜,一聽到‘條件‘;二字,米婭咬牙切齒:"秦桑巖,你能再卑鄙點嗎?你這樣和趁火打劫有什麼區別?"

    秦桑巖沉沉的開口道:"你就說你要不要談吧?"

    嘴裏想逞一時之快,心裏卻不這麼想,米婭知道這是一個解開程珞死亡謎團的好機會,她也曾動過去墓地把程珞的骨灰弄出來與閱閱的DNA進行比對的念頭,始終沒付諸行動,畢竟那樣做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如果程珞真的死了,她豈不是讓他在地底下也躺的不安心嗎。

    想到這裏,她咬牙,"要。你說什麼條件?"

    秦桑巖簡短回答:"陪我喫頓飯。"

    行,不就喫頓飯嗎,花不了多長時間,咬咬牙就過去了,米婭握緊手指,揚起下巴:"就這麼說定了。"

    往回走的時候,米媽媽打來電話,氣呼呼的:"婭婭,你怎麼回事啊,怎麼你袁阿姨說介紹人把她罵了一頓,說你找人把那小夥子給打了,還把人車開到馬路邊上,那小夥子現在還躺在醫院,全身是傷。要不是你袁阿姨好說歹說,恐怕那小夥子要告你。"

    "媽,他不敢告我,他要是有膽子早告了,還用着打電話向你們發火?"米婭接下來把昨晚發生的一切敘述了一遍,聽的米媽媽一愣一愣的。

    "這是真的?那小夥子真想強吻你?還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米婭停下腳步,"我相不中大不了和袁阿姨說一聲不合適,你們又不會拿刀逼我去和他結婚,犯得着我故意抹黑他嗎?"

    "這倒也是。"米媽媽自言自語,"那行,我去回了你袁阿姨,讓她再幫你留意找合適的。"

    "媽,我求你了,不要..."米婭話沒說完,米媽媽的電話就掛了,弄的她鬱悶加無奈,一擡頭,秦桑巖不知何時站在邊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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