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民堂雖然只是第二大行,可曹掌櫃卻是一個極會做生意的,收藥草的價格普遍比市面溢出一二,不管是誰送來的藥材,也不管是誰來買藥材,都是公道價,還會開設免費診療日,就連平日裏的乞丐也能踏入這門。
來者都是客,沒有往外趕的道理,這話曹掌櫃是時常掛在嘴邊。
他知道顧辭家裏的情況,心下已經想好了價格。
“不過就是些尋常藥材罷了。”顧辭帶着他往外走,曹掌櫃和藹一笑,並不介意。
雲念將揹簍放在地上,一眼就能看清楚裏面的品種,大部分都是些尋常藥草,但勝在雲念處理的好,幾乎每顆藥草都沒有任何邊角殘料,全部都是可以直接拿來使用的。
曹掌櫃眼睛一亮,拿起些聞了聞味道:“新鮮。”
這樣的藥草能省去不少的時間和人工,他一捏下巴上的長鬚,叫了幾個小二將這些藥草都搬進去分類直接放進箱子裏賣:“我給你這個數。”
五兩銀子!
雲念以爲最多隻能賣三兩的,她猛地看向顧辭,和他對視一眼,眼裏的驚喜藏都藏不住。
“顧相公的東西我放心。”
“那您再看看這個。”雲念從自己的兜裏將那靈芝拿出來。
只是亮了這麼一下,曹掌櫃的眼睛都看直了:“咱們裏面說。”
小二早就準備好了點心和熱茶,曹掌櫃親自倒了兩杯水遞到二人面前:“姑娘和相公先喫着。”
靈芝可不是什麼一般的藥材,也有不少來以次充好的,或者直接賣假的,曹掌櫃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靈芝,可得仔細看看。
拿着一放大鏡對準了眼睛,仔細瞧了好幾眼,紋理清晰,藥味明顯,他輕輕掰了一小塊放在嘴裏,就是這個味道!
看他那動作和眼神,雲念就清楚這個曹掌櫃是個識貨的人。
“我也不跟相公們繞彎子,我說個誠心的數。”曹掌櫃將那靈芝握在手裏,勢在必得的模樣,“三十兩。”
顧父和顧武全年無休地打獵和打零工,才能賺十兩銀子,這小小的一根就能值三十兩!
對於一戶一般的農家來說,已經不是個小數目。
“好!”雲念相信出了這個益民堂,也不會再找到更好的買家了。
這東西就得是在識貨的人手裏才能發揮作用,也不枉自己辛苦找到。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曹掌櫃親自將兩人送出了店門,熱情地給他們揮手:“以後有好的可得先想到我啊。”
他有預感,這會是個大客戶。
沉甸甸的銀子拿在手上,雲唸的燒鴨排骨什麼的一下就躍出腦海,彷彿現在都能聞到那股香味。
雲念先是買了兩個肉包子和顧辭一人一個。
那剁碎了的肉醬香氣隨着一口咬下去從嘴裏溢出來,她滿足地笑了:“真好喫!”
宋屠夫是這個鎮上的老屠夫了,顧家父兄打來的野味基本都是被他收售的,顧辭以前上學堂的時候,也時常從這兒路過,兩人也自然熟識。
“今日你怎麼親自過來了。”宋屠夫還往後張望了幾眼,只看到雲念一個,“這胖丫頭是你媳婦兒吧?”
“是,剛要成婚了。”顧辭聽到“媳婦兒”三個字,心裏就像是吃了蜜餞一樣,甜滋滋的。
“那給你們多點肉,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雲唸的注意力卻被地上放着的豬大腸給吸引了,那白花花軟綿綿的東西堆了一堆:“這些可以給我嗎?”
豬下水髒兮兮的,一般都是沒人要的,宋屠夫好心提醒道:“姑娘這東西拿回去可沒什麼喫的,還臭燻燻的。”
一隻豬能有不少的這東西,每次清理破損流出來下水,常年做這個的屠夫都覺得噁心,也沒人願意喫這個,一股子的騷味。
“沒事,反正您也不要,就送我吧。”雲念眼睛都不眨,覺得既然都是豬肚子上的東西,應該都能喫。
宋屠夫爲人耿直,將所有都給了雲念,也省得他之後處理了。
“這些也是不要的嗎?”還有幾根被剔下肉來的骨頭棒子,雲念指着問道。
宋屠夫一起給裝上,還不忘打趣顧辭:“你家這個是個會過日子的,你們家也是該有個女人管家了。”
男人難免大手大腳,也不細緻,再多的錢都留不住。
“可不是嘛!這姑娘可是個會動腦子的,剛剛來我這兒買米,左一個大嬸右一個大嬸地叫着,可是從我這兒拿走了不少東西呢!”
顧辭看了眼左手上提着的一堆調料,再看看在一旁忙活的雲念:“是得有人管着纔行。”
裝好肉和骨頭,顧辭將米也一起放在屠夫的鋪子裏,說是一會兒過來拿,牽着雲唸的手往外走。
“我們還有什麼要買的嗎?”雲念剛纔差不多買了一個月的口糧,加上家裏後面菜園子的新鮮蔬菜,四個人完完全全夠了。
顧辭二話不說,只悶頭往前走。
等她再一擡頭,竟然到了成衣行,想到顧辭身上泛白的長衫,她這下也想起來自己前兩日還說要給相公買衣服來着,反過來拽着他往裏走:“對對對!得給你置辦兩件像樣的衣服。”
“是給你買的!”
雲念來的時候,就只有身上這一件衣服,雲傢什麼都沒給就將她直接丟在了顧家,這段日子來,身上這衣服早就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也確實應該換下來漿洗。
她也不扭捏,樂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錢袋子:“都夠的,給我們四人都買一身。”
“喲!這是誰呀!擋着本小姐的路了!哪來的胖丫頭懂不懂規矩呀。”尖銳的女聲刺得雲唸的耳膜疼,她撓了撓的耳朵,循着聲音看過去。
左手一個包子,右手一個滿頭,大搖大擺的女人往裏走,那臉上的肥肉都快將眼睛擠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