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東西一股子的騷味，看得他直犯惡心。
“這可是好東西。”雲念把它們從地上撿起來，舀了一盆水將它們泡在裏面，一會兒那個髒水就滲了出來，沒一會兒功夫裏面的水全部都被染黑了。
污水的味道更是刺鼻。
雲念以前在大戶人家長大，哪有什麼機會認識這些，顧父心想着她是不認識這東西纔買回來的，又聽顧辭說今日花了不少的銀子，有些心疼：“這東西又不值什麼錢，買回來做什麼喲！”
說着，顧父一巴掌打在顧辭的後背上罵道：“你也是，她不知道你也不攔着點。”
“就是。”顧武一走進來就聞到那股味道，也跟着顧父說了兩句。
“別打！”雲念用手肘將顧辭支開，揚高了語調，“這東西是能喫的，而且還好喫呢！”
以前在系統的時候，那程序員或許是特別愛喫這豬下水，在裏面設置了一個店家，是做的滷料，回回飄着香氣，整條街都能聞得到。
雲念看到過怎麼做的，想着也不難，就是放在一鍋水裏熬製而已。
她看顧父心疼的神情，側着身子讓顧辭將剩下的銀子都拿出來：“顧爹爹放心，這些都是老闆送的！”
聽到是不要錢，顧父的黑臉才緩下來：“這玩意兒真的能喫嗎？”
他表示懷疑，就連那酒館裏的廚子都拿這東西沒辦法，就是那街上的乞丐再餓也不會喫這玩意兒。
可看着雲念動作利索地將那腸子裏的贓物給摳出來，再放在清水裏洗乾淨，煞有其事的樣子更是好奇了。
顧辭把拿出來的錢都塞回她的兜裏，看着顧父眨了眨眼：“你放心吧，念念會當家的呢。”
想到白日裏鄉里鄉親對她的評價，顧辭心裏暖暖的，忽然覺得家裏有個女人真好。
“我放心。”果然是大家族裏教出來的姑娘，頭腦聰明會管家，手腳也麻利，不像那些鄉下的野丫頭小心思多得很。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還這麼能喫苦，什麼活都能幹。
之前還生怕在顧家委屈了她，可看着雲念這般認真操持，倒也真像是這屋子裏的人。
“大哥，你燒水準備點鹽、老抽、糖、酒、蔥薑蒜等放進去。”雲念吩咐着，把剩下的腸子都清理乾淨了，再從顧武的手裏接過大勺。
下面熊熊的大火燒着，雲念一邊翻炒着，將那糖色先炒出來，再將那些腸子切成段丟進去，蓋上蓋子悶上一陣。
裏面的香氣一會兒就順着蓋子的縫隙飄出來，光是聞到那個味道就已經讓人垂涎三尺了。
揭開蓋子的一剎那，熱騰騰的白氣將香味傳出去好遠，鍋裏的水還在沸騰，雲念將一些素菜一起煮進去，葷素搭配更能夠解膩。
再煮了一會兒，她將這些東西撈出來，剩下的汁水卻重新拿了一個大碗盛起來。
顧父正準備倒掉，雲念卻像是護寶貝一樣地將那晚底料給收到了櫃子裏：“這東西越熬越好喫的，可不能丟掉。”
可顧父和顧武拿着筷子面面相覷，遲遲不敢下手。
雖說這東西也沒毒，可一想到是不要的下水，又有些下不了口了。
一雙筷子率先下了手，是顧辭。
他一夾起來放進嘴裏，裏面包裹的汁水隨着牙齒的咀嚼爆開來，大腸裏面有的地方還貼着肥油，喫起來更有味道，也更香。
喫得他連連點頭，忍不住再吃了兩口。
“真的這麼好喫？”顧父和顧武也有些不相信，紛紛嘗試。
卻是比顧辭的反應更加誇張，顧武更是舔着嘴角上殘留的油漬，再盛了一大碗米飯，大口大口地吞嚥着。
看得雲念心裏也十歡喜。
“念念。”顧辭卻忽然停下了動作，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盯着她，“你之前不是不會做飯嗎？”
還記得之前雲念餓得肚子疼，都只能是讓他下廚，就連燒水都不會，如今卻進步神速，不過幾日都能學會這麼複雜的工藝。
甚至是都沒聽說過的做法。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十分嚴肅，雲念撓撓腦袋，就想着可以喫好喫的了，竟讓忘了這一茬。
“我，我上次看過你做之後就像嘗試着試試，這些不過就是心血來潮做出來的，我也是第一次，你們覺得怎麼樣？”
她笑嘻嘻地看着顧父和顧武。
這兩個憨傻的早就被雲唸的廚藝所給收買了，腦子裏想也沒想直接回答道：“好喫！實在是太好吃了！我可以喫四碗！”
顧武的肚子明顯漲起來，但嘴上卻停不下來。
顧父輕輕撞了兩下顧辭：“念丫頭是個聰明，腦袋靈光的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你就喫自己的就行了，怎麼那麼多話呢！”
要是每天都能喫到這麼好喫的東西，顧父可以天天說這話。
想來也是有些道理，雲唸的領悟能力是極強的，顧辭不過是教過兩三次，她的字就已經突飛猛進了。
也沒有再多疑，趕在被顧武搶完之前再多吃了兩口。
他忽然反應過來，忙活了一晚上的雲念竟然沒有給自己添加碗筷。
“你不喫？”顧辭疑惑地問道。
美味就在眼前，雲念肚子裏的饞蟲都快從嗓子眼跑出來了，可她卻別過頭去，噘着嘴說道：“我不喫，我不餓。”
這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一邊說着，雲念一邊捂着肚子揉了揉，嚥了一大口口水，小眼睛時不時斜視往桌上快被喫得精光的盤子上瞥，嘴裏卻一直倔強：“我要減肥。”
聽到這話，顧辭一個頭兩個大。
“怎麼回事？念丫頭，這不是你呀。”顧父吞下一口滷肥腸也察覺到雲唸的異樣，“往日裏你最喜歡品鑑這些東西了，今日怎麼反倒是約束起自己來了。”
“我要減肥！”一拳頭砸在桌子上，盤子裏的汁水濺出來一些，看得顧武皺緊了眉頭，心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