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司研說:“兩個小時還沒到。”
雲懿的眼睛瞪的大了大,隨後又眼眶一窄,臉上沒了笑模樣,視線冷凝着她。
時司研覺得自己態度沒問題,這小姑娘怎麼突然就一副這樣的表情?她的腦子還處在懵逼和宕機的狀態裏,剛要問怎麼了,卻聽雲懿忽而就冒出一句,“想讓我退錢?”
“不可能!課我都給你上完了,我是按字收費的,不是按小時收費的。”
時司研反應了好一會兒,突然有點忍不住想笑,“不讓你退錢。”
雲懿又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放下心來,嗯聲道:“課呢,我是給你上完了,但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修不修得明白,不在我,在你自己。”
時司研笑了下說:“行,我知道了,真的不讓你退錢,我也不差這點錢,知道我爲什麼找上你嗎?”
這個,雲懿還真不知。
時司研垂下眼睫,又沉默半晌。
也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她,要說一點都沒被雲懿說的那些話所觸動,是不可能的,甚至,自己的整個大腦,都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雲懿的這番話,和她以前接受的言辭,是不一樣的,她也見過很多想得開看得開的人。
可她看見過的那種人,一般都是特別恬淡的,沒什麼攻擊性的,甚至,在那些人的眼中,你只能看見清茶一盞,而他們的身邊,也只有花和景,他們什麼都能想的開。
但是雲懿的這種想得明白,看得開……攻擊性似乎也是太強了。
這就相當於,一個佛修道人,一邊跟你念着阿彌陀佛無量壽尊,一邊告訴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拿刀捅死他的那種感覺。
佛也是我,魔也是我,關鍵就在,你惹不惹我,不惹,咱就一別兩寬,各自安好,惹我,你就廢了。
時司妍被雲懿說的心裏很亂。
但云懿說的話,似乎她也很受用。
而她,也是第一次願意跟一個人敞開心扉的聊幾句,她又想起來點什麼,從錢包裏又拿出一萬錢扔到雲懿的書上。
雲懿:“……”眉梢一挑,“什麼意思?”
“賺嗎?”時司研看着她道。
“賺啊。”
雲懿又走了回去,把書再次的放到她的車上,又把這一萬錢裝好。
還公是公卯是卯的道:“事先聲明,我一沒黑你,二沒坑你,我這是憑自己的本事賺的,我說的話就是這麼的值錢,你情我願的事,不可以告老師,也不可以告家長。”
時司研聽着這樣小孩子的語氣,就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似的,兩萬塊錢,對她來講,真的就不多。
她也沒忍住地笑了一聲,說:“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那就不必了吧。”雲懿看着她,警惕道:“把我給綁架了怎麼辦?”
時司研瞪了她一眼,脣角一勾地笑,“我綁你幹什麼,拿你威脅沈熙?”
“好像,現在也沒有什麼必要。我就是想要看看,你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能做到,”時司研說:“跟我走一趟,我這裏還有兩萬塊錢,都給你,算是我拜師學藝,做不到,就證明你心口不一,給你的錢,我也不要,但是,以後就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麼心無旁騖,自己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
雲懿的視線從她臉上一瞥的移開,“我自己想什麼樣兒就什麼樣兒,爲什麼要你相信我能不能做到?”
“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我只是拿你錢財,好言相勸,你愛聽不聽,我在跟你講道理,你卻讓我去證明它的真假性,你當我是在跟你做競賽題?非要證明一下三角形最具有穩定性嗎?”
“不是不去,是不敢去吧?”時司研說:“我不知道你和沈熙之間是因爲什麼原因分開的,但是以我對你的調查和了解,你對他?不可能沒有感情。”
“你調查我?”雲懿的眉頭皺了起來。
時司研無所謂地笑了下,“不止我調查過你,但是其他的人,我也不會跟你說太多,知道太多,我也是要收費的。”
雲懿發現這個人並不笨。
她臉上又沒什麼表情了,眼底神色一深地說:“調查我,這就不是錢能夠解決的了,我們該聊一聊法律。”
“可以。”時司研說:“稍後我讓我的律師聯繫你,想要多少賠償都可以。但是現在,我就問你一句,敢去嗎?”
雲懿沒說話,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麼。
時司研笑了笑,視線瞥向別處道:
“之所以我來找你,是因爲我覺得,沈熙對你的感覺跟別人不一樣。”
“我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可事實證明,他無論跟誰在一起,笑的都跟個心機很深的狐狸精似的,也只有跟你在一起時,他的笑容,”
時司研停頓一下,仍是琢磨不透地,看了雲懿一眼說:“纔像是一個走在陽光底下的少年。”
她又輕笑一聲地:“多奇怪呢。就他?我這真是見了鬼的想法。”
“所以,”
“我好奇,我也很意外,就想讓你看看他平時的樣子,只是想看看你是什麼反應,被他騙的團團轉,還能真的就……像你自己說的,那麼的無所謂嗎?”
雲懿和時司研目光相對。
其實她知道,時司研也知道,只要今天她跟時司研上了這個車,也就證明,自己跟她說的那些話,就都成了一堆的屁話。
若真是不在意,不介意,她真的可以完全置之不理。
可自己和沈熙之間,真的是好久都沒聯繫過了。
自從高二後,她便開始住校,寒假期間,又參加過好幾次集訓和競賽,就連過年的時候,雲懿都沒有見過沈熙,而其他的節假日,便更是見不到了。
不知不覺間,她和沈熙之間,不是差不多有一年不聯繫,而是真的有一年不聯繫了。
甚至,這一年裏,初時還見過幾次面,而後,不知從哪一天起,便一次面都沒再見過。
她也真的不知道,在這一年裏,沈熙都在做什麼。
雲懿打開車門,上了車,便聽時司研不屑地一笑,“你已經輸了。”
“誰說的。”雲懿說:“你開的價錢,還蠻合適的,我只是去看他一眼,就能賺兩萬,只要是不虧的買賣,我都幹。”
時司研輕嗤一笑,便踩了腳油門,跑車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