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家,已經過了往日喫飯的時間了。

    出門上班晚了的劉紅星,看見這姑侄倆,撇了撇嘴,在心裏嘀咕:倒是有力氣弄柴。

    王繼兵瞅見多日不見的好朋友有些興奮,但是介於二嬸在,和蕭建強打了聲招呼,

    “強子哥,再過兩天我們就放假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撿柴。”

    王繼軍倒是想說什麼,被自己娘瞪了一眼,也就沒說話了,只是揹着劉紅星朝蕭建強擠眼。

    蕭建強點了點頭,“行到時候再說。”

    蕭屠屠並不認識這幾人,只是點了點頭,就催促蕭建強,“快些,奶等着急了。”

    常桂菊就在院子裏等着,這會隱約聽到蕭屠屠的聲音,就出來了,看見兩人揹着的柴,立即過來搭把手。

    蕭建剛也跟着過來了,接過蕭建強抱着的柴,就往院子裏走。

    劉紅星三人也匆匆走了。

    蕭屠屠一放下揹簍就去關院子門,剛關好門就聽見身後戛然而止的驚呼聲。

    “小剛小鋒,你倆小心些,別弄壞了了。”

    蕭建剛手裏抓着一個晃動的蟬蛹,滿眼驚喜,“好大呀!”

    大英子已經拿着一個碗過來了,“放這裏面。”

    蕭屠屠看了一眼,笑了笑,轉頭就看見常桂菊要倒自己的揹簍,還是大強子搶先一步,搶過揹簍帶子,“奶,這個我來。”

    說完就抱着揹簍去堂屋了。

    常桂菊明顯感覺到了異常。

    三個小的見此,以爲那個揹簍裏也有,就快快撿完,往堂屋跑。

    蕭建剛還在最後把樹皮又找了一遍,確認沒有了,才進屋。

    蕭屠屠把幹樹皮撿了扔在竈房,才進堂屋。

    堂屋裏,所有人都看着桌子上的“小山”般的糧食,吞嚥口水。

    “……這是姑用蟬蛹換的?”

    小鋒看着自己抱着的碗,這裏面的蟬蛹可以換這麼多糧食?

    那還是不要吃了?

    “這些換不了這麼多,只能換不到這些的一半。”

    蕭屠屠比劃了一下。

    “一半也不少了。”

    蕭建剛看着自己姑的比劃。

    常桂菊既生氣,又擔心,但是她又不能呵斥小閨女,“屠屠,你跟我進來。”

    蕭屠屠又一次被叫進常桂菊的臥室。

    四個小的頓時又緊張起來。

    “奶生氣了。”

    大英子很確定的小聲說。

    蕭建剛和蕭建鋒齊齊點頭。

    蕭建強也滿目擔心,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奶和姑都沒有錯,都是爲了他們四個。

    蕭屠屠看了看常桂菊的臉色,看出來雖然生氣,還有些無奈,但是沒有到暴怒失去理智,

    “娘,那些蟬蛹總共有一斤多一點,別人給了一塊錢和六斤糧票,我就都賣喫食了,就剩下四分錢,我纔買的糖,一分錢兩個,都在這。”

    蕭屠屠說着從口袋,摸出舊手絹包着的八顆硬糖。

    常桂菊看着小閨女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無限難受,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自己說的那些嚇到孩子了,那之後,孩子在做飯從來沒有多放過糧食。

    這次摸到這些蟬蛹,又冒險去黑市換了糧食,“屠屠……”

    常桂菊張了張嘴,責備的話卻說不出口。

    蕭屠屠感覺出來了,老太太現在沒有要訓她的意思,也知道這是個機會,讓老太太習慣的機會,

    “娘,這次是因爲要先賣蟬蛹,纔有錢買糧食,所以屠屠纔回來晚了,就遇見大林嫂子了。”

    常桂菊立即想到在黑市時間越長,被抓住的風險就越高,“屠屠,那你以後就不要去了知道嗎?”

    蕭屠屠嘟了嘟嘴,“不去家裏沒有喫,大強子他們會餓壞的。出去找喫的,大強子每次都捱打。”

    常桂菊嘆氣,要說話。

    蕭屠屠立即轉換語氣,“上次有錢直接買,就快很多。家中有錢的,只要小心些,總不會餓到,黑市裏好些人的。娘,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

    常桂菊聽着小閨女這麼說,心中也明白了,這孩子前幾日看着聽話,實際上心中不知道都想些了什麼。

    她這麼說,證明是不會放棄去黑市的,而且自己總不能時時刻刻不錯眼的盯着她。

    蕭屠屠看見老太太的神色變化,知道自己的說的話湊效了,

    “娘,咱們家總不能一直這樣熬着,我們還好,大強子現在正在長身體,小鋒他們還小,這樣熬下去,將來熬壞了身體,就沒有後悔藥了。”

    蕭屠屠見老太太動容,知道自己的說中了老太太的心思,

    “大強子初中沒畢業,這樣他在縣裏就不能招工,大強子以後在縣裏也只能打零工,或者回鄉下種地掙工分,不管打零工還是種地掙工分,他也要有好的身體纔行,不然他以後靠什麼生活!”

    “娘,老天不會一直這樣的,但是我們總要先好好活着,才能說以後不是嗎?”

    常桂菊聽着小閨女的話,一陣沉默,想到前幾天自己那時的絕望。

    如果不是決定要冒險去一趟黑市做個飽死鬼,最後卻被小閨女搶了先,這個家也許早已經挺不到現在了,哪還能等到今天去糧站買糧。

    良久之後,常桂菊才拍了拍小閨女的手,“那這也不能你去,以後娘去。”

    常桂菊不是真的懦弱之人,不然從大兒子去世之後她就扛不住了,只不過接二連三的傷心事,使得她過於小心翼翼。

    尤其無人和她一起面對的這段時間,她幾乎是孤軍奮戰。

    但是小閨女不但日漸好轉,還讓她有了依靠感,在阻攔不了小閨女的情況下,她選擇自己冒險。

    蕭屠屠搖頭,“娘,這種事情你不能去……”

    常桂菊要說話,蕭屠屠握住她的手,“娘,你聽我說。首先咱家現在,就我對黑市熟悉,而且我年齡小,跑得快,真的不小心遇到什麼了,別人也不好追上,但是您就不一樣了。”

    常桂菊雖然知道小閨女說的對,但是她並不願意,“不行……”

    “而且您是烈士的母親,出事有了那些不好的名聲,對大強子姐弟幾個都不好,但是我“半瘋子”的名聲在外,就沒什麼大礙。再說您攔不住我。”

    蕭屠屠略微下了一記重錘。

    蕭屠屠這幾天一直保持情緒穩定,就是爲了取得老太太的信任,但是蕭屠屠並不打算就這麼讓原身的瘋病好了。

    在外蕭屠屠的這個不定時的瘋病,在形勢不明朗之前,在蕭建強沒有長大,不能頂門立戶之前,還是蕭家的一個“保護傘”,所以在外不必要澄清。

    而且還能作爲解釋蕭屠屠萬一有些不合適行爲的緣由,這也是蕭屠屠深思熟慮的結果。

    算是一舉多得。

    常桂菊聽了小閨女的話,頓時就難過的不行,卻也知道小閨女的話,是實話。

    蕭屠屠目光真誠的看着常桂菊,

    “娘,我又不是經常去,只要有糧,我就不去,實際上像今日這般,我一個月也就去兩三次,就夠咱家喫用了,只要小心還是沒問題的。”

    “兩三次太多了……”

    “那就去一兩次,只不過娘你要多給我些錢票,這樣多買一點,少去一次也夠了。”

    蕭屠屠原本打算今日趁着老太太在外先拿票的,來個先斬後奏,但是她知道這樣不告自取就是“偷”,所以在早上的時候,她換了個辦法。

    現在這個辦法雖然麻煩,但是效果卻是要好許多,而且現在看了很順利。

    蕭屠屠在打開的手絹裏捏了一顆糖塞進常桂菊嘴裏,“甜不甜?”

    原本下意識想要吐出來的常桂菊,眼睛一熱,“甜。”

    “甜嗎?”

    常桂菊也給蕭屠屠塞了一顆。

    “甜。”

    一刻鐘之後,常桂菊看着小閨女把十塊錢的毛票和臨期的票證裝在兜裏,

    “一個月只能去兩次,多了可不行。”

    蕭屠屠很痛快的點頭答應。

    她說的都是真的,她本來也沒打算經常去,保證家中有喫的就行,去黑市只是買些粗糧,順便在老太太這裏過個明路罷了。

    沒辦法,現在系統果蔬糧類別裏,出的粗糧太少了

    一張圖片裏就兩個紅薯,兩個玉米棒子,或者一個前世街頭裝糖霜山楂那種紙袋子裝的玉米粒,還是半袋子!

    嘖嘖嘖,摳門還不行的系統。

    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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