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定罪是按照國家的法律,不是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昨天馬銀鳳、張百合她們的行爲,確實符合我們昨日提出的罪名。”
蕭屠屠用竹片挖了一坨藥膏,抹在常桂菊發頂沒抹上的地方。
“但是最終結果還是要取決於多方面的原因,畢竟她們不是土匪,但是隻要我們堅持不諒解,很大可能會定爲入戶搶劫傷人、買賣烈士遺孤。”
常桂菊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她知道土匪該死,但是馬銀鳳她們不是土匪她也知道。
雖然不知道小閨女說的入戶搶劫和買賣烈士遺屬的罪名,會不會喫花生米,但是她也知道帶有“搶劫”這兩字,這罪名不輕。
“這罪名……很嚴重嗎?會不會?”死人?
常桂菊這麼問,蕭屠屠就知道常桂菊心軟了。
心軟是這一代大部分普通人的通性——也叫善良。
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也是懦弱、恐懼、害怕、承擔不起後續的後果、克服不了心中愧疚的表現。
都覺得沒到撕破臉皮、你死我活的地步,多多少少要留點後路,免得逼急了狗急跳牆。
打了老鼠傷了玉。
但是她蕭屠屠不一樣。
別人犯下的錯誤,她就該承擔責任。
尤其一次一次的不斷進階的錯誤。
“有可能會,這罪名不輕。但是也可能因爲沒有人員傷亡的關係,會酌情輕判。也可能會因爲社會影響和其他原因重判,但是不管如何只要我們不諒解,她們就沒可能無事。”
“但是我不想就此得過且過。”
蕭屠屠蓋好藥膏盒子,坐常桂菊對面的凳子上,將圍過來的小峯圈在懷裏,輕輕揉了揉小峯的小耳朵,“我昨天如果回來的再晚些,她們在家裏折騰一圈,拿上想拿的糧食,抓上想抓的人,就開開心心走了。你們或許還是和今日一樣,受些不輕不重的傷,當然也許會重一些,但是娘你想過沒有,我們家以後會怎麼樣?”
“晚上誰在家看家?誰又同時照顧小峯和龍鳳胎?誰去送小剛去醫院?誰又去張家或者趙家找大強子回來?昨晚誰留在院子裏看菜地?”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家裏經過昨天一鬧,大家都知道了,家裏日日被人盯着,早晚會被人發現端倪,娘想我冒這個險嗎?”
“還有,賣了大強子,下一步是賣小剛還是小峯?娘你想這樣嗎?這樣對得起大哥和二哥嗎?”
常桂菊不想,一點也不想。
小閨女的話,讓常桂菊長久的沉默起來,昨日她覺得馬銀鳳該死!
甚至自己也該死!
可是她又覺得那是人命,不是草草木木。
但是讓她諒解,她卻也做不到。
馬銀鳳的貪心不足,讓她感到後怕。
昨日是她們不知道小閨女會直接動手打人,也沒想到沒有人攔着小閨女,但是下次呢?
小閨女要是沒趕上回來呢?
常桂菊不敢想象。
蕭屠屠沒再說話,她在等着常桂菊消化。
只不過蕭屠屠也沒打算給太久就是了。
事情越想越複雜,意思意思想想就行了。
況且這件事情並不複雜,過兩天趙家和孫家察覺不對,到時候肯定要上門來的。
在此之前除了常桂菊,她還要和蕭建強、蕭建剛談。
所以沒讓氣氛沉默太久,蕭屠屠收好藥膏,轉身就看向常桂菊,“娘,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常桂菊嘆了一口氣,別人家的人是人,自己的家的也非草木,如今她已經沒有可以退讓的後路了。
“屠屠,你說的對,你比娘想的清楚,想的明白,想的長遠。只不過這事……”
說完常桂菊頓了頓,“只不過娘想知道,馬銀鳳真的不是大強子和小剛的外家嗎?你是從哪知道的?”
雖然昨天嘴上說趙紅沒有認馬銀鳳,可是常桂菊知道,如果一點也沒可能,趙紅也不會爲難,那可是逼死她養大她的爺爺奶奶的人。
要不是爲此,她當年也不會爲難道只能退讓,用錢消災。
所以她想知道她閨女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都好說,可是萬一馬銀鳳是兩個孫子的外家,這將來,大孫子和三孫子要是怪上了閨女,豈不是……
所以她想先問問清楚。
“我不確定,昨天那麼說,是因爲聽見娘說的那些話,又很是看不慣馬銀鳳仗着此事拿捏家裏,我臨時起意的。只不過後來我想了想,確實可以藉着此辦法一勞永逸,但是這事還是要你和大強子兄弟倆拿主意。”
她昨日說趙紅和馬銀鳳沒關係,也是因爲這個時代還沒有親子鑑定這一說。
前世廣泛運用的dna親子鑑定,是始於八十年代末,現在還沒有。
現在最有可能做的高科技鑑定,那就是血型親子鑑定。
而且趙家和孫家應該也不懂血型驗證,現在懂這些的可不多,甚至是寥寥無幾。
郝隊長有可能聽說過,但是這個現在未必用於民間。
況且現在趙紅亡故,沒法驗證血型。
而且血型驗證準確率也有待考察,也不會運用的證據鏈中。
這時候尋親,都是看體貌特徵,走訪時間線,以及一些相關人員的證詞,再就是當事人是不是認可。
但是這些其實都不是很嚴謹,根據昨天常桂菊和馬銀鳳說的那些話,蕭屠屠基本確定,趙紅未曾明確認馬銀鳳。
也就是說她家完全可以否認馬銀鳳和趙紅的關係。
當然馬銀鳳會堅持是,這事就會陷入兩難。
但是蕭屠屠不在意,她只是需要藉此解除大家對馬銀鳳的烈士家屬的寬限和同情。
即使不能完全解除,也要剔除主導因素。
她的重點則是入戶搶劫,搶劫金額夠高,也夠她喝一壺的。
只不過蕭屠屠不能說這麼詳細,撿自己能說的重要部分和大家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