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天,蕭家莊所有的麥子全部都進入了曬場。

    但是莊子上的人,依舊沒有時間休息,接下來收回來的麥子還要脫粒,也就是莊子上的人說的“打麥”。

    蕭祖升把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去麥場碾場,一部分去犁地。

    現在蕭家莊還沒有打麥機,都是人工打麥。

    準確說六星公社都沒有打麥機,所以大家都是人工進行碾麥,區別就是有的生產大隊有牲畜用,有的沒有,都是人進行碾麥。

    蕭家莊沒有牲畜,只能人工進行碾麥,就是人拉着一個可以滾動的大石頭,滿場旋轉碾壓,而且還是必須曬透的麥子,不然就碾扁了。

    這種能滾動的大石頭,蕭家莊的人都叫它“滾碾”,是一個被鑿成柱狀的石頭,長一米左右,中間還有一個直徑十七八釐米的洞,穿着一個成人手臂粗細的棍子,石頭兩頭穿出來的木棍,鏈接着兩根平行的木棍上,形成一個長方形。

    碾麥的時候,兩個壯年架起橫在前方的木樑,拉上繩子往前走,滾碾就會滾動起來。

    就這種石碾都不好弄,首先合適的石頭不好找,還要有懂行的石匠會鑿,一般都是在找到合適石頭的地方先鑿好,再着人擡下來。

    就這一個石碾,人工就要花不少錢。

    蕭家莊總共有四個這樣的滾碾,還是早之前蕭家莊的祖輩慢慢累積傳下來的,也算是蕭家莊的一筆財富。

    這麼多年,蕭家莊都是靠這四個滾碾,給糧食脫粒的。

    現在蕭家莊碾麥還多了一個井蓋。

    就是大隊門口的那口井的井蓋,碾麥的時候,也都當滾碾使,就是它是平着放在麥子上,被拉着滿場轉的。

    這井蓋,還是幾年前剛開始缺水之前,公社給蕭家莊打了的一口喫水井,配在井上的。

    收糧的時候是滾碾,不收糧的時候,就是井蓋。

    所以整個碾麥的過程,都是人一直不停的替換拉碾,只有凌晨前後才歇息,因爲凌晨有返潮,麥殼有些回軟,不好碾。

    蕭屠屠也想過人工製造出個簡易的脫粒機,但是顯然材料不允許,其中很關鍵的零件都是要用金屬,尤其打板、篩筒、和主軸。

    現在的蕭屠屠,還不應該有這個能力能弄來公社都弄不來的鐵器。

    所以蕭屠屠即使通過857,知道了打麥機的原理和製作過程,她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

    解決蕭家莊的問題,這個還是要一步一步的來。

    唯獨能幫忙的,就是在晚上不動聲色的讓857用空間裏的工具,幫忙進行小比例的脫粒,免得被大家發現異常。

    另外就是在曬場多打了不少麻雀,給大家加餐。

    好在天氣給力,一直都是大晴天。

    沒有牲畜,犁地也是人工拉犁。

    趕着犁好地,他們還要種下一輪麥子。

    林縣和青縣一樣,種植的都是冬小麥,生長週期要三百天左右,所以麥種最晚要在八月中旬之前種下去,這樣明年六七月就能收。

    蕭家莊總共就四百畝不到的田地,犁地、下種,趕趕時間一個月出頭就能完成,所以趕得及。

    所以蕭祖升還抽出了三個勞動力,去收割剩下沒收割完的開荒地,之前泡的南瓜種子,也都全部種在各自家裏的菜地裏。

    這兩天地犁三四成了,公社也通知去領糧種,蕭祖升今天就帶着人去了,回來到蕭屠屠這裏,就聽見院子裏蕭躍英在給莊上的幾個孩子,講小野雞怎麼不和她們抓的野雞一樣,會自己把自己氣死。

    一起來的還有蕭祖祿,這段時間蕭祖祿也經常來蕭屠屠這裏。

    “……小野雞剛出殼的時候,會把第一眼看到的活動物,當做自己的媽媽,模仿學習其行爲動作……”

    “英子姐,那意思是不是就是因爲有你說的那個什麼“雛鳥情節”,小野雞第一眼看見的是我們,所以它就不會像大野雞那樣,自己把自己氣死了?”

    大英子想了一下,點點頭,“嗯,應該是這樣。”

    “那其他鳥也是這樣嗎?”

    “書上說,能產生印記行爲的動物有許多種,大部分鳥類、豚鼠、綿羊、鹿、山羊、水牛、某昆蟲及多種魚類,都可以。一般這些可以形成印記的動物,是那些生出來,就能立即四處活動的種類……”

    蕭祖升在院子裏聽的無限感慨,這就是讀書和不讀書的差距,“什麼雛鳥情節”“印記行爲”,他聽都沒聽過,更何況把這些知識運用在日常生活中了。

    他前兩天厚着臉皮,啥補貼也沒有的,讓蕭屠屠教大英子和小剛、小鋒學習的時候,順帶教教莊上的孩子識字。

    原本想着只要不是睜眼瞎,那就是好事,但是現在他每次來聽兩句,就發現了很多好處。

    老四家這幾個孩子讀書讀的,和他之前在掃盲班的那些老師不一樣,他們都是讀什麼詩詞、散文,他是不太懂的,他就是爲了識字。

    不然蕭家莊連個識字能開介紹信、給公社打報告申請農具的人都沒有,還要找何樹村生產大隊的人幫忙,到處求人,有時候還要耽誤事、耽誤時間。

    但是他們卻不一定有這幾個孩子懂得多,能運用在生活和周邊的多。

    之前還沒發現,他也是來的時間多了,待得久了才發現,大英子這幾個孩子看着小,但是什麼事情講起來,那都是頭頭是道。

    打個麻雀,喫個翅膀,他們能說出了什麼“鳥類的起飛原理、鳥類持續飛行”還有什麼“撲翼、翱翔、懸停原理、飛行降落原理”。

    起飛、翱翔、降落,他能聽懂,但是加上“原理”兩個字,他就理解不了了。

    最後,他還記得小剛說過什麼和飛機是什麼仿生原理。

    他聽着就厲害,曬場上的人聽着也覺得厲害。

    所以麥子撿完了,就攆着在麥場瘋跑的男娃女娃,到老四家的院子裏來,想着蕭老四家的孩子在學習的時候,自家娃也能蹭着學兩個字。

    他也是那時候下的決心,再佔點蕭屠屠這個小侄女的便宜,和那些村裏人一樣,他不求孩子能多學識多淵博,多識兩個字,只要不是睜眼瞎就行。

    當然要是能和老四家這幾個孩子一樣,能把學習過的知識,靈活運用到生活中,那就更好了。

    所以爲了莊上孩子的以後,他老臉厚些就厚些吧,只是這樣就佔老四家幾個孩子太多便宜了。

    也虧得屠屠這孩子不計較這些。

    至於蕭祖祿,也是聽的津津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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