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涼菜兩個熱菜，四個人喫的乾乾淨淨。
飯後蕭緒東去洗碗，常桂菊牽着小灰條夫妻兩個在巷子裏遛食。
張茉莉和蕭屠屠在院子裏閒聊。
聊了兩句蕭屠屠想起之前張茉莉提過她妹妹和弟弟的事情，“今年中考成績出來了吧？你妹妹考的怎麼樣？”
今年中考是六月十號，現在已經有一個月了，成績應該下來了，但是蕭屠屠沒見張茉莉提過，這忽然想起來了，隨意就問了。
張茉莉點點頭，“嗯，成績出來了，我上週給家裏打電話，就已經出來了。”
蕭屠屠見她這個樣子，心中有了猜測，“沒考上？”
張茉莉點點頭，“差三分。”
蕭屠屠點頭，“嗯，是成績不行，還是沒有發揮好？”
“兩者都有，百合成績本來就不是很好，原本是想着努力一下還是可以吊尾進去的，但是之前不再動員下鄉的通知一宣傳開，她就有些鬆懈，所以就沒考上。”
“後面是接着復讀，還是有其他準備？”
“馬上十七了，我看下鄉的威脅一沒有了，她也沒有心思讀書了，她打算讀三年中專，然後工作。”
“那這個也是不錯的。”
蕭屠屠能理解這樣的想法，其實現在很多人還是更喜歡上中專，然後出來好找工作，要是上高中考大學，這還要七年，出來還是工作賺錢，反而還少賺了幾年。
張茉莉點點頭，“嗯，我也是想開了的，就是覺得當飛行員，前途更好，但是她喜歡當個普普通通工人，其實也沒有錯，就是有些遺憾。”
蕭屠屠的目光從天上的星星移至張茉莉身上，“遺憾？是你的，還是她的？”
張茉莉錯愕了一下，然後想了想，忽然笑了，“是我期待太多了，不應該是有遺憾的，她在做她喜歡的事情，我也不應該有，我現在做的事情，是幾年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張茉莉笑眯着眼，看向單手放在搖椅上，頭枕在上面，繼續仰望天空的蕭屠屠，“我應該是慶幸和感激。”
“我猜你要感激我。”
張茉莉點點頭，“當然是你，不是你哪有今天的我。”
“這話感覺說的有點早。”
“不早，我早就想說了。”
張茉莉也學蕭屠屠仰望天空，“上次回家，我雖然覺得妹妹弟弟學習一般，但是我覺得他們都能在學校讀書，只要肯努力，應該不會太差，但是這半年在大學裏，我才模糊的意識到我多幸運，尤其這次百合中考成績出來之後，我清楚的知道，我這個大學上的是多麼運氣。”
蕭屠屠半眯着眼，聲音有些模糊，“你畢竟是下了四年苦功夫的，有我侄子給你指導，就算你參加這次高考，考上大學還是沒問題的，但是……”
“但是上京城大學這種名校，就有些難了。”
這半年張茉莉很清楚的瞭解了自己和蕭家人的差距，以前見到上大學的人少，好好讀書的人也少，見的最多的就是蕭家人，而且蕭家人個個聰穎，所以她略有錯覺，覺得上學考試並非什麼難事，只要認真用功就可以。
但是這半年在京城長了見識，她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蕭家人輔導她讀書，就像是大學教授給幼兒啓蒙，所以自己覺得自己可以，努力和用功也有效果，可是又有多少人有這種機會呢？
她完全就是沾了蕭家這些天才的光了。
“難是難了些，但是你比你這一批上來的很多學生基礎好多了，既然已經上了，以後更加努力就行，畢業的時候不墜校名，就可以了。”
張茉莉能明白這些，是在蕭屠屠意料之中的，她當時和她詢問林縣高中飛行員篩選的時候，她原本是想告訴她飛行員篩選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試試也不是大事，人是最不可預估的，她也不能小看任何人。
而且那時候的張茉莉，還對上大學充滿了天真爛漫的期待，她也就沒說太多，讓她自己體會和感悟其實是最好的，也是成長最快的。
而且她也需要適當的打擊和清醒，之前幾年是情況特殊，所以她私下做了不少事情幫她，所以即使下鄉，她過得也是很順當，現在形勢大好，她就該適當的接受社會和環境的洗刷，不然一直這麼下去，不是她的行事風格，她沒有習慣把身邊的人圍在象牙塔裏。
能並肩站立，共同成長，各有所長，這纔是她對身邊人的期待。
現在的張茉莉有所明白和理解，她還是很滿意的，也不枉費她在她身上花費了這幾年的精力。
張茉莉聽蕭屠屠這麼說，也不意外，據她這些年的瞭解，蕭屠屠不是個善於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的人，也不是無腦安慰人的人，她向來要麼不管，不管的人她根不浪費時間和口舌，要是管，就會很用心的管。
但是又不過於干涉你。
有這麼個人當朋友，當知己，其實真的很幸運。
“嗯，聽你的，我好好努力，一定不在畢業之後墜了學校的名聲。”
蕭屠屠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回來飛行員篩選的事情，“你要是想讓你弟弟繼續參加飛行員培訓篩選，記得督促他先好好學習，考上了直接去林縣報名篩選就行，以後林縣應該會公開招這方面的生源，但是注意身體健康和體表傷痕的問題，這個你要事先提醒他們。”
另外四架飛機也會逐步公開，現在最缺乏的就是優秀的飛行員，之前已經在新的招兵計劃裏增加了空軍編制名額，之後幾年只會急劇增加。
林縣學校這麼做，剛好可以給部隊輸送對口人才，公開收生源纔是最快聚集人才的辦法。
張茉莉點點頭，“我會和家裏人說的，讓他們仔細考慮。”
聽張茉莉這麼說，蕭屠屠道，“你這是不打算幫他們做決定了。”
“嗯，我不是他們，不應該幫他們決定，但是作爲姐姐，我可以將我認爲合適的、好的告訴他們，由他們自己思考決定。”
張茉莉是在剛纔對比了蕭屠屠對蕭建強幾個人，還有當年蕭屠屠對丁香香，她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因爲妹妹百合的事情，這麼在意，其實是自己強加里情緒，過於干涉她了。
想想決定像蕭屠屠這樣，活的通透點，反而大家相處愉快。
“那行吧，剛好你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和時間，處理廠子的事情，飯後談個心，有這個好處，還是挺好的，下次繼續啊~”
張茉莉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姑，你這……”
“以後叫我屠屠吧，別小姑姑，小姑姑的叫，不然我光覺得是你的長輩，還要勞心操心你的事情。”
張茉莉狡黠的搖搖頭，“那不成，我叫習慣了。”
“那隨你吧，我要回去了，蚊子越來越多了。”
蕭屠屠拍着胳膊，往屋裏鑽。
常桂菊牽着小灰條回來，就見兩個曬星星、曬月亮的，閨女一咕嚕從躺椅上翻身下地，拍着蚊子往屋裏鑽。
“你倆不回屋，在這喂蚊子？細皮嫩肉的，蚊子最愛你們這種小姑娘。”
“現在就回，大娘，你這是遛彎回來了，也趕緊進屋吧。”
“都進屋，都進屋，這蚊子太多了。”
蕭緒東早就進屋弄自己廠子的事情去了。
一家人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