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推開,這麼多丫鬟小廝在旁邊伺候着,她的面子上會過不去。
但是,不將她推開,他又的確很討厭她這種樣子的親暱。
在他記憶當中,長心從來不會做這樣輕浮的舉動。
雲深靈機一動,捂住自己的胸口。
“怎麼了?”果然,長心趕緊從他腿上離開。
“傷口疼。”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弄疼你了。”長心一雙水眸看着雲深,眼睛彷彿是在說話一般。
趁她起身,雲深也趕忙從凳子上站起來,“我還要去看看生意,有什麼需要,告訴月兒便好。”
說完這話,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雲府。
福伯跟在雲深身後,他明白雲深的用意。
少主一直都喜歡着那個單純可愛的長心,但是現在這個長心,哪裏還有當初的半分影子。
魅惑男人的本事學了不少,但是她卻不知道,他家少主最討厭的便是這樣的女子。
遵從駱一笑的醫囑,恢復的過程當中要多走動。
所以雲深帶着福伯,兩人沒有用馬車,慢步在大街上走着。
剛拐了兩個彎到東門大街,便見一匹快馬在他們面前疾馳而過。
騎馬的士兵穿的是月地的守兵鎧甲,手中舉着一道火漆封着的摺子。
雲深見狀,已經明白了,南郭尋回來了!
剛纔那人,是南郭尋派來先報信的,他凱旋歸來了!
他只用了三個月,便平了月地和大氏,聯合周邊國家侵略邊境的動盪局勢。
南郭尋,你果然還是那個我所認識的南郭尋。雲深嘴角輕揚,心中如是想。
但是,他突然低垂了眼睫。
南郭尋回來,看到駱一笑變成那樣,他會是什麼反應?
雲深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面對南郭尋,駱一笑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他的原因。
“去金玉滿堂。”雲深對福伯道。
兩個時辰後,太陽高懸正空,南郭尋身披鎧甲,一襲黑色披風朝城門奔來,他身後跟着他的軍隊。
南郭尋又立戰功,百姓夾道歡迎,到了城門時,他放慢了速度。
百姓仰望着他,閨閣少女偷偷打開窗戶瞧他,被他眼光掃一眼便立馬將窗戶關上羞上大半天。
南郭尋的眼神逡巡了幾圈之後,還是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個人的臉。
雖然,他已經收到了乘風的消息,知道他不在這段日子京中發生的事情。
他還是有奢望,駱一笑能夠很快康復,然後出城來迎接他。
但是,他沒有看到,這也就是說,駱一笑現在的情況還十分危險。
走過城門之後,南郭尋策馬飛奔,直接朝着皇宮的方向去了。
現在,他只想趕緊把差事了了,然後去看駱一笑。
皇宮。
“太子,你可算回來了,看看都瘦成什麼樣了,也黑了。”皇后看着南郭尋,十分關切。
“母后,孩兒無事。”
“太子,此次剿滅月地和大氏的陰謀,多虧你了。”
“兒臣不敢居功。”南郭尋拱手道。
“你剛回來,先回去歇着,等父皇擬好了賞賜的旨意,便派人直接送去你的太子府。”
“謝父皇。”
南郭尋十分焦急,皇帝和皇后都看在眼裏,也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皇上,臣妾去看看。”
皇帝點點頭,“好生勸勸他。”
皇后追了出去,叫住了南郭尋,“太子。”
“母后。”
南郭尋轉身對皇后施禮。
“母后也不耽誤你功夫,便長話短說了。你父皇原本已經擬好了賜婚的聖旨,但是沒想到,駱夫人卻突然離世了,按照大順的規矩,孝女需要守孝三年方能出嫁,你是怎麼想的?”
南郭尋詫異地看着皇后,“母后,您此話是何意?”
“你明白母后的意思,你如今也不小了,皇室需要開枝散葉,尤其是你,你是皇上的長子,又是太子。連玉兒都知道納兩個側妃,你一整天的,也不知道爲自己將來打算打算。”
南郭尋卻沒有將皇后的話放在心上,“母后的意思兒臣明白,只是,兒臣的心思也希望母后明白。駱一笑要守孝,別說是三年,十年我也等她,兒臣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個女子。母后您說過,您最瞭解兒臣,希望這一點上,您也能夠跟兒臣心意相通。”
“太子……你!”皇后竟然想不出反駁他的話來。
“母后,您若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情要交待,兒臣就先去駱府了。”說完,他拱了拱手,側身飛快地朝宮門跑去。
南郭尋鮮見如此慌忙過。
皇后也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太子遠去的背影長嘆。
顏重陽將駱一笑抱在懷裏,將藥膳粥往她嘴裏喂。
最近駱一笑的身體情況已經好了許多。
外面的丫鬟匆匆進來稟報,說是太子爺回來了,已經朝着這邊來了。
菱角以爲顏重陽會放開她家小姐,但是沒想到,他卻彷彿沒聽到一樣,還是將熟睡的她攬在懷中。
此時,門猛地一下子被推開。
南郭尋走進來,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間僵滯在原地。
“讓開。”他沒有對顏重陽多說廢話。
顏重陽沒有動。
“別吵醒她。”南郭尋對顏重陽道。
這句話果然管用,顏重陽將駱一笑的頭從自己身上挪下來,放在枕頭上。
剛一回頭,顏重陽已經被南郭尋拽着出了駱一笑的房間。
“念在你這段日子照顧她的份兒上,剛纔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不要讓我知道你對她有非分之想。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生在這個世上。”眼神、語氣如冰,彷彿下一刻就能將人的心給戳出一個窟窿。
“南郭尋,她還不是你的太子妃。”顏重陽似乎並沒有將南郭尋的威脅放在心上。
南郭尋冷笑,“那她更不可能成爲旗國的逍遙王妃,對嗎,逍遙王爺?”
在場衆人皆驚,那個日日出現在駱府,陪伴在他們家小姐身邊的,居然是旗國那個行蹤最爲神祕,讓人最難以捉摸的逍遙王?
顏重陽臉色依舊沒有變化,“看來大順太子身邊的‘暗影’的確名不虛傳。”
“過獎。”
“她有三年孝期,你覺得,就算你等得,你的父皇母后可等得?”
“不勞王爺費心,您有這個心思擔心別人,還是回旗國去看看你們老皇帝給你選了個什麼絕色美人兒吧。”
顏重陽幾乎吐血。
天底下哪個不曉得,旗國逍遙王當初之所以離宮出走,便是因爲老皇帝給他物色了一個貌醜無比的女子做夫人。
而這位逍遙王,其天性就是喜愛與美的東西爲伴,這個賜婚,直接將他逼得離宮逃跑。
以他另一個身份——杏林第一聖手,在江湖上闖蕩。
“南郭尋,罵人不揭短!”顏重陽怒了,這事兒是他心口上的一道傷,從南郭尋嘴裏說出來,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我罵你了?”南郭尋一臉無辜的樣子,眼神依舊是冷冷的。
顏重陽讓他給氣得抓耳撓腮。
“我告訴你,反正我是不會離開小笑臉兒的,我還要爲她去掉臉上那塊兒胎記。”
南郭尋冷哼一聲,“王爺費心,不過我看就不用了,她什麼樣我都喜歡。”
言下之意又是在諷刺顏重陽是個只看表面的膚淺男人。
顏重陽哪裏喫過這樣的虧,氣得直跳腳。
“反正我必須在這兒守着她,否則她也好不了。”
南郭尋蹙眉。
他知道,不管他們兩人再怎麼置氣,都不應該拿駱一笑的身體來做賭氣的籌碼。
現在駱林的狀態南郭尋很清楚,要指望駱林是指望不上了。
他想,宮裏那羣太醫的醫術,又有哪一個比得上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
“好,我可以讓你繼續呆在這裏,但是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對我的準太子妃圖謀不軌,否則……”南郭尋將佩劍抽出來,晃了兩下。
顏重陽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功夫比我好一點點,有本事跟我比醫術啊。”
南郭尋懶得再理他,推門進了駱一笑的房間。
這個女人,他足足想念了她三個月。
就是因爲想要快點回來見她,他可以不眠不休連續作戰。
聽乘風傳過去關於她的消息,每一次都讓他擔心,但是他卻不能走開,只能交待乘風更加小心應付。
最後,他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這其中還包括了往返月地的時間,完成了皇帝交派的任務。
又一次在他的彪炳的戰績上塗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南郭尋進門,將熟睡的駱一笑輕輕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他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駱一笑,我好想你。”
當然,駱一笑是聽不到的。
窗外,顏重陽正靜靜站在那裏。
南郭尋自然知道他在那裏,但是卻並沒有避諱。
他的吻落在駱一笑的發間。
“你怎麼這麼蠢,我才走了三個月,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話是數落的話,但是任誰聽了都知道這是他的關切。
“快點好起來吧,我不想你有事。”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她囁喏了一下嘴脣,眼皮動了兩下,像是要睜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