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譴道 >第十七章 爲什麼
    我坐在一塊石頭上,直勾勾地看着諸良恩將一瓶藥粉均勻地灑在那白兔子身上,又往自己身上灑了一些。我忍不住問:“諸良恩,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諸良恩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雙手叉腰大笑三聲,說:“這可是上好的雄黃,我好不容易從老鄉家裏偷的。知道要上山抓蛇精,怎麼能不準備點陰招呢,更何況還是在我打不過它的情況下。”

    我啞然無語,半晌才指了指那白兔,說:“你打算把它……?”

    諸良恩撇撇嘴:“做誘餌啊。我在山上跑了大半天,找來找去也沒個合適的誘餌,估計這半山的動物都被這幾個妖精給包圓了。不過這不正好就有個送上門的麼,真是老天有眼。我把雄黃灑在它身上,給那蛇精喫。哎,老師,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你要是願意,我給你把它留着?”

    我縮了縮脖子,淡淡道:“免了吧。”

    諸良恩笑眯眯地湊過來,說:“老師,看不出來您這腳踏兩隻船啊,太不厚道了。不過話說回來,您那夢中情人詩詩長得可沒餘老師好看。”

    我斜着眼看他,諸良恩立即肅然道:“不過很有氣質。”

    我嘆了口氣,擺擺手,說:“好了,不要瞎說了,你準備的怎麼樣了?先救餘老師他們要緊。”

    諸良恩點點頭,說:“對,救出餘老師可以彌補您心靈的創傷。”

    我一腳踹了過去。

    諸良恩爬到洞口,揭開白兔額上的黃符,不知道口中唸了句什麼,就見那白兔陡然站立起來,撒開腿往洞裏跑去。諸良恩回過頭,嚴肅地說:“老師,一會兒我引那妖怪出來,你進去救人。”

    我深吸口氣,點了點頭。諸良恩身子一竄,進了洞裏,眨眼不見了。

    我等在洞口,心中緊張,擡着頭緊緊盯着洞口。過了約摸十幾分鍾,就聽見洞裏一聲低沉厚重的吼叫,叫的人心神不寧。不多久,就見諸良恩嗖地從洞裏竄出來,穩穩地落在地上,頭也不回地往前跑。緊接着洞中又是罡風一道,帶着嘹亮低沉的怒吼,直奔諸良恩而去。我縮在山壁邊瞧了瞧,正是一條蛇。那蛇僅約碗口粗細,只是身子極長,看上去只怕超過了十米。黢黑粗糙的皮膚上佈滿暗色的紋路,看着十分瘮人。

    諸良恩猛然頓住身子,回身一擡手兩道黃符化作火光便迎着大蛇纏繞上去,口中喝道:“孽畜,看招。”

    那大蛇仰天長嘯,長尾一擺,頓時火焰盡散,口吐人言道:“雕蟲小技,現在人類的修道者,都這麼弱了麼?”

    諸良恩正氣凜然道:“當然不是,對付你這種小妖怪,我這種小卒就足夠了。今天早上打的不盡興,來來來,讓我們好好的一決高下。”

    說完遙遙對我打了個手勢,我手腳並用,攀上巖壁,鑽進洞裏,一回頭便看到那大蛇怒吼一聲,撲向了諸良恩。我不敢耽擱,奮力向前爬去。這洞裏似乎比洞口寬闊了一些,但是仍然不足一人站直的空間,勉強可以彎腰行走。洞裏有些悶熱,還有濃重的動物的腥臭味。所幸光線並不像想象的那樣黑暗,不過我還是打開了手機的小手電,方便前行。

    走了約摸十餘分鐘,就見前方豁然開朗,卻是一個約數十平方的洞室,未經雕琢,看樣子是天然的。地上一片齷齪,估計就是那大蛇的老巢了。我打着手電定睛看了看,就見餘晴幾人歪斜地躺在牆角,心中不由得一緊。

    我連忙上前,看幾人倒是氣息均勻,心中鬆了口氣,不過喊了半天,卻總是不醒,心中不禁鬱悶。轉念又想還是先把人救出去再說。我當機立斷,先拖起尚天天往外拉去。拖到洞口,發現外面諸良恩和大蛇都已不見了蹤影,心中更慌。不過好在洞中這段路並不像第一次進去時感覺那麼長,估摸着也就百十米左右。我又進去,先後把餘晴和肖禾拖出來。出來的時候,看到那當作誘餌的白兔瑟瑟地倒在牆邊,彷彿還有氣息,便一把抓起帶了出來。把他們從洞口接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我四處看看,判斷諸良恩他們應該是往左邊去了。那邊兩側山峯錯落的位置一片狼藉,山上的草木像是被攔腰掃斷了一大片,枝枝葉葉掉在谷中。我又把餘晴幾人往反方向拖了幾百米,躲在山壁腳下,這才無力地倒在地上大喘氣,同時感慨自己身體太過差勁,真是不爭氣。

    看看時間,已經快下午四點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感覺谷中天色已漸漸有些暗了。看着幾人昏迷不醒,諸良恩又不知何往,心中焦急不已。不經意間一回頭,卻猛然看見右側遠處一個人影彷彿憑空出現一般,不是諸良恩是誰?

    諸良恩一身破爛,身上臉上全是泥,混合着淡淡的血跡,步履蹣跚地往這邊走,臉色陰晴不定。我遠遠看去,他這麼走在空曠寂寥的山谷中,竟恍然帶着悲壯的色彩。我連忙迎上去攙住他。他咧嘴一笑道:“老師,放心,我沒事。”

    我嘆了口氣,說:“我以爲你往那個方向去了。餘晴他們,我已經救出來了。”

    諸良恩點點頭,面含惆悵道:“沒事了,那孽畜已經被我殺了。唉,最近殺業不斷,真是作孽。”

    我也好奇道:“你不是說這片山不是什麼清修之地麼,又橫亙在城市區域,怎麼出這麼多妖怪?”

    諸良恩苦笑着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真是怪了。我剛纔在路上忽然想到,我們可能太莽撞了。咦,那兔子精你也帶出來了?剛纔它有沒有對你說到抓你有什麼用意麼……唉,我也是關心則亂,那兔子道行不深,只會些障眼法術,連人形都未修成,自然不會說話了。”

    我老臉一紅,搖了搖頭。岔開話題道:“我雖然找到了餘晴他們,但是他們都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去看看吧。”

    諸良恩點點頭,說:“我估計應該是中毒,恐怕是那孽畜下的麻醉。這些畜生一般都只食用新鮮的食物,抓住的獵物一般都會麻醉他們,讓他們不致死。”

    說着話,諸良恩卻並沒有先去看餘晴幾人,而是先把兔子精抓在手裏,仔細看了看,似乎鬆了口氣,把它身上的藥粉污漬擦了擦,隨後默唸咒語。半晌,那兔子睜開眼,一躍從諸良恩手中跳到地上。兩隻前爪拱在一起彷彿作揖狀,諸良恩揮揮手,那兔子轉身跑開了。

    諸良恩到餘晴幾人身邊,分別仔細查看了幾人的情形,點了點頭道:“果然如此。”

    說完從懷中摸出個圓滾滾的東西,外面纏繞着一層黃符紙。揭開而視,裏面一粒赤紅的丹丸。看着與之前李琅那狼妖內丹相仿,只不過個頭更大幾分,顏色也更加鮮亮。我心道:這應該是那大蛇的內丹吧。

    諸良恩將紅珠捏碎,分了三份分別餵給三人。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靠在山壁上閉目養神。過了半晌才幽幽道:“老師,我們有麻煩了。”

    我心中一緊,想該不會是這山谷沒有出口吧,不過那樣無非是辛苦多走些路,似乎也談不上什麼麻煩吧。於是隨口問:“什麼麻煩?”

    諸良恩道:“那孽畜並不是一個人。”

    我聞言未反應過來,笑道:“它當然不是一個人,它不是個蛇精麼?”

    諸良恩無奈地幽幽看我一眼,道:“它們是一窩蛇精,有十一個兄弟。也就是說,還有十個至少是它那種水平的妖怪存在,而且隨時會來找我們報仇。”

    我愣了愣,說:“那麼多?”

    諸良恩看着對面山峯,說:“而且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

    我默然。按照諸良恩的描述,他自己連其中一個都打不過,雖然現在用計消滅了一個,但是還剩下的十個,恐怕卻不是諸良恩能對付的了吧。

    二人沉默半晌。我忽然長出了口氣。呵呵一笑,說:“諸良恩,其實你剛纔說到詩……那兔子精,抓我有什麼陰謀,我現在想想,相比起它,我倒是對你更好奇。”

    諸良恩擡起頭。我緊緊盯着他的眼睛,道:“那麼,你接近我,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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