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混雜有真心和世俗玲瓏手段的複雜混合體，就是哈凝暖這麼多年的院長生涯所給她的寶貴人生財富，也是一個合格院長所必須要具備的優良素質。
“暖姨，您是院長，對於福利院之中的具體環境非常的熟悉，對於裝修方面的事情，您應該不是太熟悉吧？”
在利用慈善的藉口成功撬開哈凝暖的心理防線之後，第五正便再次藉由她的技能短板來進一步的突進。
畢竟，若是讓哈凝暖帶着去參觀的話，以哈凝暖的院長身份，也不可能帶着第五正仔細的參觀，估計只會大概的轉一轉，想要詳細的全面瞭解這家福利院的每一分細節，後續還得多費一番口舌，且這種過分的好奇心，一樣也會引起哈凝暖的懷疑。
像現在這種先入爲主，利用裝修規劃的藉口來巡視福利院的每一個角落，特別是孩子們日常住宿的地方，就是一個異常不錯的合理突破口。
“這個，我確實不懂。福利院成立這麼多年，雖然期間修修補補過幾次，也都只是補了幾個漏洞，粉刷了一下外牆，住宿房間的基本架構，也只是新增了一些增加牀鋪穩定性的結構。
至於具體的改建事宜，我們福利院確實從來都沒有進行過，只是向一些裝修隊大概的詢問過，他們也或多或少的向我透露過一點整體裝修的大概費用。”
哈凝暖的迴應相當的詳細，因爲在她的過往經驗之中，只有那些真正願意捐款的人，纔會事無鉅細的去關注一些細節上的事情。
既然第五正真的願意捐款，那麼更爲詳細的向第五正介紹福利院之中的大概過往和一些切實的短板，這是良好合作關係的基礎，甚至這種對於困難局面的細緻描述，還能爲福利院爭取到更多的一些捐款。
“聽我的口音您也知道，我是外地人，最近幾年纔到L市來發展，我的一個朋友是搞裝修的，我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一些裝修方面的東西，我們先去仔細的斟酌一下，看看大概得花多少錢。
甚至還要拍攝一些照片，讓我的那位朋友幫忙看一看，藉由他的幫助，我在找本地裝修隊的時候，也會鬆快不少，也能多節省一些資金，儘可能的多爲孩子們做一些事情。”
藉由自己外地人的身份，第五正非常順暢的編了一個合理的謊言，甚至還將現場照相取證的舉動都給合理化了，在這種虛虛實實的信息壁壘攻勢之下，哈凝暖也沒有任何的分辨能力。
再說了，由於第五正此時所刻意展現出來的精打細算舉動，更加符合哈凝暖心中捐款人士的固有印象，現在她滿腦子都是有關於裝修的事情，那裏又有這個閒心思去分辨第五正話語中的真假呢？
“好。隨我來吧。”
既然第五正是誠心捐贈，之前也已經向其表達過最誠摯的謝意，那麼此時就不應該過分的熱情了，不然就會顯得過於世故，看起來就像是鑽到錢眼裏了一樣。
現在大家是友好的捐贈關係，一切以自然便宜爲主，如此才能形成一種自然隨和的朋友關係，而不是因爲受人恩惠，展現出處處低人一等的感覺。
跟在哈凝暖的身後，第五正神色如常的左瞧右看，這種自然隨意的感覺，就像是在朋友家參觀一般。
普通人只是隨着身體的本能在左顧右盼，什麼環境細節都沒有記在心中，第五正眼中的景色卻是清晰異常的，沒有落下一絲一毫可能會留有過去痕跡的細節。
福利院的院子不大，走廊更是老舊，樓梯更是斑駁一片，一些地方掉漆的掉漆，受潮脫皮的脫皮，一塊塊的斑駁成片，卻並無任何殘留的碎渣在表面停留，屬於是有序的殘破感，很難想象哈凝暖之前所說的修繕過幾次，是不是真的確有其事。
再者，以白奇的現有財力，他既然能夠持續不斷的資助這家福利院，斷不可能在親眼見到住宿施捨如此老舊的情況下，還會表現出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白奇可能短暫的來過這家福利院，但因爲過去回憶的阻礙，他不想深入福利院之中，只是在小院之中與哈凝暖見了一面，隨後便邀請福利院之中的人員前往一家應該還不錯的酒店之中聚餐敘舊。
哈凝暖只會將所有的錢款全都用在孩子們的身上，且光是在孩子們身上花費的教育資金，應該就是一筆非常不菲的數量，她又怎麼好意思繼續找白奇要更大數量的錢呢？
白奇不想在福利院之中久留，是怕有什麼曾經遺留下來的細節觸動了他的一些過往回憶嗎？
又或者，白奇在開始反哺這家福利院之時，他已經殺死了自己小時候的仇人，組建了犯罪集團，感覺自己身處黑暗之中的白奇，不敢繼續深入這片帶給他些許童年安寧的美好地方嗎？
不管怎樣，是白奇在這裏預留了一些抹除不掉的痕跡，還是白奇過往的安寧時光在這裏沉澱了一些什麼獨特的痕跡，此行第五正應該都會有所收穫。
福利院的二層聯排小樓，一樓大部分都是工作區，二樓潮氣小，更適合居住，所以也是改造的重中之重，並未因爲鉅額改造款而過度衝昏頭腦的哈凝暖依舊分得清主次，自然會在第一時間將第五正給引入到二樓細看。
登上二樓的樓梯就是最爲常見的水泥預製板樓梯，一旁鐵欄杆扶手被無數的小手給摸得黝黑髮亮，剩餘的鐵架部分，卻是生着黃紅相間的鐵鏽，非常符合常用常新的道理。
邁過最後的一坎樓梯，轉眼處看到的就是一片晾曬有序的衣物，有新的，有舊的，看起來都非常的珍惜，所有的門窗都閉闔着，透過被擦得鋥亮的玻璃窗往裏看去，牀鋪被褥異常的整潔，有點像是軍事化的管理，但卻並沒有那麼的嚴苛。
非常良好的生活教育環境，既培養了孩子們愛乾淨整潔的生活習慣，又不會使得他們在過於嚴厲的規則環境之中過於壓抑，屬於是鬆弛有度的一種管理哲學。
就福利院之中的這種軟件設施，以及略顯陳舊的硬件設施，只要將愛心人士往裏面領着走一圈，基本上都能夠激發他們心中強大的愛憐慾望，激發他們蓬勃的捐款慾望。
“您看，這就是我們福利院的整體居住格局，每一個房間都是類似的，只是有些房間考慮到房屋的整體結構，會更具一定的特異性。
房間的居住人數根據空間大小和整體的舒適環境，從6-10人不等，這是樓上房子的整體格局，樓下的房子潮氣重，當然了，房子的格局也會更大一些，也不需要考慮承重的問題，孩子們基本上都是二十人以上的大通鋪同住格局。
雖然略顯擁擠，但都是一些低齡小孩子，擠在一起睡都非常的開心，晚上也暖和，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這間房子就是最爲標準的八人間，一共四張上下鋪，也有用於安放私人物品的小櫃子，但就是洗漱的地方和上廁所的地方比較擁擠，尤其是早上起牀的時候，需要分批次的洗漱，非常不利於孩子們的休息和睡眠。
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想要在先前的那個小院子裏面搭建起一個洗漱用的暖水房，多增設一些水龍頭，這樣早起洗漱也會方便很多。
……”
哈凝暖的講解十分的細緻，涉及到住宿環境的方方面面，尤其是一些不方便的地方，哈凝暖都會着重的去講解，因爲這些不方便的地方都會激起第五正的同情心，也會讓第五正知道自己的錢會花在那個地方。
第五正在不斷點頭表示認可的同時，對於每個房間之中的各種細節都一一的用手機拍攝下來。
例如說，那裏的牆壁有人刻過字，那裏的雙人牀支撐柱上面有誰刻過的記錄身高用的線，那裏的窗臺有什麼特別的人爲修改佈局，那裏的牆壁貼了遮擋用的報紙，這些報紙背後又有沒有存在一些特別的洞天。
在這處被精心打掃，卻並未抹除掉孩子們曾經成長痕跡的地方，確實隱藏有大量的特殊信息。
尋找這些特殊的信息，找到其中的關鍵點，並藉由特別的話術引導哈凝暖在亢奮的狀態下去努力回憶，這就是第五正當前要做的事情。
非常的複雜且繁瑣，也非常的燒腦，非常的累人，但在當前的緊張環境之下，第五正不想做也得做，不能堅持也得堅持。
最終的時間，也只剩下一個晚上的時間，這次的刺探，極有可能是最後的一次機會，如果今晚的運勢比較好，能夠讓第五正靈活的應變一下，或許還能再多出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