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罪理謎案 >第412章非醒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這個世界是我們所共有的,但也是有傳承的,老一輩向年輕一輩的傳承,年輕一輩向還未出生之後輩的傳承。

    人終究不能活得太過於自私,也絕對不能認爲這個世界與己身無關,任何人的一言一行都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

    人不能爲了自己的私利而悍然破壞這個世界,也不能因爲短暫的得失而去摧毀千秋萬古的優良傳承。

    人,要爲自己考慮,也要爲這一代人考慮,更要爲千秋後代考慮。

    若是站在這個立場上去考量明天的那場巨大紛爭,似乎所有的答案都已經非常明確。

    可是,這樣的明顯答案第五正是知道的,不管魏剛濤有沒有點醒第五正,第五正都是知道的。

    可關鍵在於,知道是知道,知行合一卻是困難重重。

    人,終究是慾望動物,是情感動物,是理性和感性的混合體,非理性的舉動並不需要理性的緣由作爲藉口,對和錯,往往只在一瞬之間。

    這一瞬間,並不需要太多主觀意願的認同,主觀或被動的被推過這一瞬,那麼所有的事情便會成爲定式。

    生和死,就是這麼明顯且直白的東西,不容有任何的辯駁,不容有任何的後悔。

    一如第五正之前所言明的那樣,當這一瞬間來臨之前,第五正只能抱以一種不清楚的態度。

    這種混沌的態度,未來可能是捨棄,也可能是堅守,所有的不定式,都將會在未來的那一刻被揭曉,或主動,或被動,與當前的所有設想無關。

    所以,第五正確實非常感激魏剛濤的這種點醒,這種帶有着強烈關懷意願的點醒,但醒與不醒,確實由不得第五正。

    當前,是生與死的問題,而主宰生與死的屠刀,並不在第五正的手中。

    ……

    長夜漫漫,上半夜的時間早就已經抵臨,E市那邊依舊沒有反饋有關於鍾柳山夜襲的事情,這種過於詭異的安靜,使得第五正感到有些費解。

    按理說,明天鍾柳山極大概率會和皮俊同歸於盡,那麼今晚的上半夜,將會是鍾柳山最後獵殺兩位法官的時刻。

    可是,在沉寂了整整十多個小時之後,不管是喫飯還是睡覺,鍾柳山想來都已經恢復到了最爲巔峯的狀態。

    可是,自從第五正陡然離開E市之後,鍾柳山也像是突然失蹤了一般,就好像他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這種過於巨大的時間斷層,這種前後行爲之間的巨大的邏輯矛盾,說明了鍾柳山此時依舊被牢牢的掌控在犯罪集團的手中。

    可是,在之前的推理之中,基於鍾柳山襲殺設備的先進性,他本可以利用這些精良的裝備輕易襲殺被關押在郊區小院之中的魏陽,但是犯罪集團偏偏沒有這麼去做,這種過於矛盾的現象,說明鍾柳山的復仇舉動是不受犯罪集團約束的。

    至少,所有爲皮俊所準備的復仇計劃,是不受犯罪集團約束的。

    現如今,正是鍾柳山最爲享受復仇過程的時刻,且他的戰果頗豐,憑藉着嚴密的計劃,頻頻能夠從警方的追捕之中逃脫。

    在這種絕對的亢奮狀態之中,已經殺紅眼的鐘柳山沒道理會停下自己的復仇腳步。

    就算之前在福利院之中,第五正獲知了魏陽背叛屬性的無意義性,且魏陽的感情傾向能夠進一步的影響第五正和白雪之間的感情進度,基於魏陽的這種預設功效,犯罪集團確實沒有必要去刻意襲殺魏陽。

    但既然鍾柳山手中所掌握的裝備更爲的先進,且鍾柳山的復仇是必然的,也就是說,鍾柳山最終必然會死在復仇的路上,那麼一旦鍾柳山是絕對服從犯罪集團的,那麼鍾柳山所掌握的科技力量便會提前出現在犯罪集團之前的計劃之中。

    可就當前的整體格局來看,所有的先進謀殺手段基本上都獨屬於鍾柳山,並未在其他犯罪成員的身上呈現出來。

    也就是說,鍾柳山或許能夠在不明顯的地方幫助犯罪集團設定一些高科技項目,例如說當初在街心十字路口-爆炸的那枚大當量炸藥,但例如說無人機、各種極限運動裝備,基本上都沒有額外出現過。

    對於鍾柳山來說,凡是會影響到他復仇計劃的請求,他一概不會答應,甚至連裝備類型都不會輕易暴露。

    這種極端割裂的現象,說明犯罪集團根本就無法徹底掌控鍾柳山。

    如果非要給這種四處充滿着不合理現象的局勢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那麼也只能將鍾柳山的復仇行動給分割開來分析。

    犯罪集團無法在鍾柳山開始復仇之前調動鍾柳山的復仇裝備,但在復仇計劃開始之後,犯罪集團可以爲鍾柳山額外製定一些附加目的。

    也就是說,犯罪集團不能更改鍾柳山的復仇行動,只能藉由鍾柳山的復仇行動來夾帶一些額外目標,讓第五正短暫的被困於E市之中。

    如此一來,鍾柳山的復仇計劃依舊,白奇用於考驗第五正返回決心的目的也已經達成。

    如果從這個角度去推理的話,那麼明天鍾柳山的復仇計劃看似與犯罪集團在L市之中的犯罪行動遙相呼應,但兩者其實是異常割裂的。

    在這種情況下,第五正確實沒有必要感到兩難,只要順應形勢的發展,選擇在L市繼續阻擊犯罪集團對於白雪的獻祭舉動就好了。

    可是,這種過於輕鬆的抉擇,難道不會存在於犯罪集團的預設目標之內嗎?

    又或者說,這種能夠被輕易推理出來的邏輯選擇,這種完全符合白奇既定預期的選擇,會是白奇所在乎的東西嗎?

    當一個選擇題被確切的展示到明面上,不管其中的選擇動機是什麼,選擇了白雪就是選擇了白雪,這種動機或許是出於合理的推論,也可能是出於一種自欺欺人的掩飾。

    只要白雪在第五正的面前被獻祭掉,只要這種既定的結果成爲徹底的事實,那麼有白奇這個洗腦者在一旁不斷的蠱惑和引導,第五正真的能夠永遠堅持自己的最初選擇是出於理性的推理嗎?

    早就已經被白奇給推入到非理性狀態的第五正,在一個以感情和感性做局的陽謀之中,真的能夠去相信所謂的理性選擇嗎?

    又或者說,白奇會讓第五正輕易的相信他所做出的選擇是純理性的嗎?

    一個確切的死亡對上一個並不怎麼確切的唯心選擇,怎麼看都是前者更爲的佔優。

    問題,似乎再次返回到最初的原點,明天在E、L兩市之間的抉擇,依舊是一個處於混沌狀態的不可解難題。

    明天。明天。還是明天。

    今夜短暫即逝,明天又彷彿無限漫長,身處於這段混亂空間之中的第五正,即將要有一夜無眠的趨勢。

    這種混雜有疲倦、執着、內腑疼痛的感覺,確實讓人體會不到任何生存的樂趣。

    起先只是趴伏於桌面之上想問題,最終又覺得沒有任何的意義,仰躺在長條靠椅之上的第五正,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閃逝的時光。

    明明腦海之中似乎依舊思緒滾滾,又彷彿根本就沒有過去多少時間,一夜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全部湮滅殆盡。

    被窗外嘈雜的人聲所驚醒的第五正,再次被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給驚嚇到。

    第二天了!

    這一天,這一刻,終於到來了嗎?

    莫名其妙的,一種不明緣由的慌亂感突然在第五正的胸腔之中游蕩,引得第五正身周的肌肉都生出了些許無力的酸澀之感。

    一夜無痕,E市那邊的鐘柳山終究沒有發起對於兩位法官的夜襲,這似乎也預示着兩位法官在其復仇名單之中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

    一對可有可無的復仇對象,鍾柳山卻連續兩次對其發起進攻,這種過於矛盾的現象,無不顯示着鍾柳山內在行爲邏輯的矛盾。

    真的要如昨晚所預想的那樣,直接放棄掉完全不相干的鐘柳山,專心去應對即將要發生在L市的這場獻祭嗎?

    難道,昨晚遲疑不定的半夢半醒,不過就是身體的本能選擇,使得第五正失去了最適合離開L市的時機嗎?

    既然第五正並未連夜離開L市,E市那邊的鐘柳山也與L市這邊的犯罪舉動毫無關係,那麼,是不是能夠順勢而爲的選擇留在L市之中呢?

    心中這個略顯荒謬的感覺一閃而逝,第五正不由得苦笑着搖了搖頭。

    很明顯,第五正對於白雪的感情,依舊在左右着他此時的行動。

    甚至想得更加的深入一點,第五正之前的所謂不清楚,也不過就是在間接承認自己並不清楚能不能夠眼睜睜的看着白雪死去。

    正是因爲太過於在乎白雪,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眼睜睜的看着白雪死去,所以,當第五正返回到L市之後,他的舉動纔會顯得遊移不定,也纔會更加長時間的停留在L市之中。

    在腦海之中反覆思辨這個問題的第五正,突然又是一愣,因爲他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到一種自我詭辯的境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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