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館之中早就已經過了午高峯，現在只剩下一些不多的食客聚集在這裏，對於電視之中報道的銀行劫案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瞟上一眼，有人眼中依舊是看熱鬧的亢奮感，有人的興致則已經消減到幾乎爲零。
從後廚端着最後一盤菜出來的平俊凡，用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手上似有若無的油污，然後邁着沉穩而無聲的步伐向馬希水靠攏了過去。
“這事你早就已經知道了？”
平俊凡表情淡漠地詢問了一句，眼角的皺紋，隱隱然透露出些許盡力壓抑的怒氣。
“是的。章青已經來過一趟了，還留下了一張字條。”
馬希水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平俊凡此時的態度，伸手從賬臺下面拿出了一張字條。
‘不管之前如何，你們現在就是最爲平凡的普通人。’
字條上的語句十分的簡單,平俊凡卻拿着它看了許久，臉上的神色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因爲憤怒，又或者僅僅只是出於一種憋屈的鬱悶。
“普通人？你配嗎？”
放下手中的字條，平俊凡直愣愣地盯着馬希水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殺機迸現，彷彿面前的男人就是他的世仇一般。
“我確實不配，但是他讓我們當，那麼我們就一定能夠當。
你確實不怕死,但他不讓你去，你去了也無任何的意義。
記好了，你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以後也只能是普通人。
他說的，你能做到嗎？”
馬希水的雙眼依舊沒有離開不遠處的電視屏幕，最終又擡手指了指屏幕上被套着黑色頭套帶走的白奇，着重地強調了一次。
此時的平俊凡，也終於擡頭看了一眼電視之中的畫面，雙眼瞬間充血，卻並無任何一滴眼淚留下。
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平俊凡便再次返回到後廚之中，食客離開時引得門外的氣流呼呼涌入，將剛剛的所有痕跡全部吹拂一空。
……
一如第五正所言明的那樣，白奇的被捕，也僅僅只是因爲搶劫罪，查他的背景資料，也確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現在處於一種破產的狀態。
毫無破綻可言的正常狀態。
E市那邊對於鍾柳山的後續調查結果也出來了，在他的車輛和暫居地點之中發現了一些與魏陽相關的證據，足以證明魏陽和鍾柳山的同謀關係。
兩人本就是同謀關係，想要利用一些證據碎片來將這樣的關係呈現在警方的面前，簡直輕而易舉。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被第五正給言中了。
又或者說，所有的事情也正在按照白奇的整體預期在有序發展。
由於白雪與白奇之間的兄妹關係，在白奇因搶劫罪被捕之後，E市警方也立馬對白雪進行了傳喚審問。
問訊過程的錄像第五正看了，白雪的整體狀態十分的自然，與白奇相關的話題全都透露着不可置信和悲傷的神色，期間還幾次崩潰哭泣，其無聲流淚的樣子，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由於案情的受重視程度，問訊白雪的人員也是個中高手，就算是第五正親自上場，估計也不會高到哪裏去。
如果從這一點上去進行判斷的話，白奇最終的搶銀行舉動，確實是在對第五正進行最終的考驗，以及對白雪進行最終的託付。
但是這種彷彿是被白奇給設定好的結局，始終讓第五正的心頭縈繞着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由內而外的不適感，使得第五正看待白雪的態度，也依舊帶着濃郁的疑惑態度。
……
第五正的態度是第五正的態度，白雪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在被正常釋放之後，白雪按照之前的預定目標，在E市購置了一套小商鋪，繼續延續着她的小餐館生意。
這種彷彿是在逃避一般的舉動，第五正阻止不了，也沒有任何的權力去阻止。
……
與白奇相關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不死心的第五正，也只能前往那家小餐館之中去繼續碰碰運氣。
這裏的事物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小店還是那個小店，人還是那些人，第五正一步跨入其中，並未引起任何的波瀾，馬希水依舊毫無反應，面對第五正，就像是面對一名再爲普通不過的顧客一般。
同樣的套路，第五正只是點了一份炒麪，要求打包帶走的那種，跑堂的服務員態度不冷不熱，上菜的速度也是中規中矩。
離開的時候，第五正意味深長地看了馬希水一眼，結果換來的只是一個略顯普通的微笑。
沒有任何的牴觸和反抗，就像第五正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食客一般。
過去所有的風波似乎都並不存在，第五正和馬希水之間，也僅僅只是最爲普通的顧客和店主之間的關係。
被這種莫名普通的微笑所阻礙，第五正並未和其搭訕什麼，也並未貿然嘗試從他這裏繼續打開突破口。
帶着炒麪離開，第五正直接將其給送檢，得出的結果讓第五正非常的喫驚，前幾次的炒麪之中都含有過量的黃-曲-黴素和亞硝酸鹽，但此時的這碗炒麪，就是一碗最爲普通不過的炒麪。
似乎，此時的這家小店，這家小店之中的所有人，都變得異常的平庸了一般。
這種突然的改變，很明顯和白奇的被捕存在巨大的關係，也必然會是白奇所提前安排好的結果。
難道，白奇真的通過獻祭自己的方式，給其他的所有成員創造了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嗎？
如此看來，無論白雪是善是惡，以後的白雪，都將只會是善性的。
更何況，從白雪的問訊表現來看，她似乎確實是無辜的。
事情走到這一步，一如第五正之前所言明的那樣，事情最終還是走到了死衚衕之中。
不管第五正願不願意去選擇一個早已被設定好的結果，現在第五正就站在這一結果之中，無法向前繼續邁出分毫。
終究，還是隻能去選擇一個折中的結果嗎？
……
隨着案件的進一步推進，魏陽也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默狀態，這又再次驗證了第五正之前的猜想。
隨着案情偵破的進一步受挫，以及限期破案時間的臨近，不管第五正願不願意，從鍾柳山哪裏獲得線索總是要利用魏陽來進行覈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