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夏擡眼朝裏面看去,只見橘黃色燈泡下,滿臉皺紋的司徒老太太露出了可憐的神情,說:“求求你們不要逼我這個半身入土的老太婆了,我要是有錢,早就給你們了!”

    司徒老太太面前站着個穿着很寒酸的男人,慕夏眼尖地看到對方的褲子都是打的補丁。

    而男人的身側,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衣服也是髒兮兮的,但一雙黑眼睛格外地大且有神。

    只聽男人嘆了口氣道:“老太太,不是我們逼您,是這日子實在沒法過啊……現在正是雨季的時候,山裏本來就雨多,一下雨,我家就跟魚塘似的,實在沒法住人啊!”

    老太太直接一掏口袋,摸出了口袋裏的兩百塊錢,遞給男人道:“拿去吧拿去吧!拿去修屋頂!這是我身上僅有的現錢了。我明天還得去參加我孫女的葬禮,你們看着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份上,給我點清靜吧!”

    男人被老太太說得面紅耳赤,拉着小男孩走了。

    兩個人一轉身就看到了慕夏和司徒海。

    男人眼睛立即一亮:“大海?”

    司徒海暗想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乾咳一聲,故作悲傷地說:“老丁,好久不見了……”

    他說着,還故意擦了下眼角,像是在擦眼淚。

    他這麼一哭,叫老丁的男人只得把還沒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老丁伸手拍了拍司徒海的肩膀,改口道:“節哀……”

    司徒海點點頭,握住男人的手道:“等過段日子,清珊的葬禮結束了,煤礦的生意好起來了,你們的房子我統一修葺,絕對不讓你們這些跟着我幹了那麼多年的兄弟喫苦!”

    老丁點點頭,道:“都是兄弟,別說那些了,死者爲大,先忙葬禮的事情吧,其他的兄弟我幫你說。”

    “謝謝你,好兄弟!”司徒海伸手抱了抱老丁,又躬身對小男孩說:“是叫豆子吧?豆子,還記得叔叔不?”

    然而小男孩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望着司徒海問:“叔叔,司徒奶奶沒錢,你住在京都,也沒有錢嗎?我都好兩年沒去上學了……”

    司徒海面色一窘,剛要說話,老丁捂住了豆子的嘴,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這孩子不會說話,我這就帶他走。你們母子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老丁說着,牽着豆子的手就往外走。

    慕夏的目光落在了豆子滿是煤灰的手上,小小的小孩,指甲都被媒染成了黑色,一看就是長年累月跟着老丁幹活。

    這一瞬間,慕夏什麼都明白了。

    司徒海是在壓榨同村的這些人,而且壓榨的程度還很大——

    修不起房子也就算了,家裏的小孩連學都沒錢上。

    這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窮成這樣?

    難怪呢,難怪司徒海開了車庫裏最便宜的一輛大衆車,價值連十萬都沒到。而這輛車,平時在京都,司徒海連碰都不會碰。

    這一瞬間,慕夏心裏冒出了一股無名大火。

    司徒海還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刷新她對人性認知的下限!

    慕夏憤怒之餘,心裏隱隱升起了想法。

    一個足夠擊潰司徒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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