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寒聽着老人輕鬆的語氣，知道自己的觀點多多少少契合老人的想法，也聽出老人確實沒有什麼惡意，便放下了戒心。
“晚輩口拙，只是抒發一己之見，若有冒犯，還望前輩恕罪。”
老人淡淡道：“你說的有道理，何來冒犯？老夫看着天闕宗這千年來的變化，何嘗沒有看到這一點。現在我天闕宗地位依附兩大宗門，地位超然，在紛爭不斷的雲上天，宛如一處避世的世外桃源。然而這樣的安逸卻養出了天闕宗上下嬌慣的心態，他們出入雲上天，肆意妄爲，卻無人敢阻，個個活得頗像紈絝子弟。千年來都難出一位將《天闕六合訣》修煉到極致的弟子，現在天闕宗的元嬰期修士都是過去的積累，接下來幾千年內，天闕宗恐怕都難出一名元嬰修士。”
“而其他宗門攝於太運宗和羅剎魔域的威勢，雖對天闕宗敢怒不敢言，然而卻積怨已久。現在天闕宗實力在雲上天除兩大宗門之外，確實無其他宗門能敵，然而這種實力確實大而無當，就如你所說，空中樓閣。”
舒寒聽之，不禁問道：“既然前輩看出了過度依附於兩大宗門帶來的弊端，爲何不出面糾正？以前輩的修爲和地位，應該不難。”
聽到這話，老人久久沉默。
“因爲老夫不確定……”
舒寒一愣：“不確定什麼？”
老人嘆息道：“老夫不確定宏燁這樣做是否真的錯了，也不確定老夫所想是否正確。小夥子，你可關注過雲上天的局勢？”
舒寒點點頭：“有所耳聞。現在雲上天戰火不斷，兩大宗門似乎蓄意挑撥麾下宗門相互攻城掠地，但是明眼人都看得清，兩大宗門並無徹底毀滅對方的意思。這般掀起戰火，着實有些奇怪。”
老人贊同道：“兩大宗門行爲怪異，這是雲上天高層人盡皆知之事。就算如此，他們也不得不聽從兩大宗門的調遣，如果天闕宗沒了兩大宗門同時庇護，也不得不捲入這場風波中。這就是老夫不能去反對宏燁的原因，老夫有種預感，我們現在似乎站在大雲歷史的拐點，一步踏錯，恐怕要萬劫不復。”
舒寒不禁問道：“兩大宗門當真這般強大，居然能裹挾雲上天所有宗門！前輩您已經是元嬰後期，難道也無法掙脫兩大宗門的束縛嗎？”
老人無奈搖搖頭。
“人界幾乎沒有其他力量能反抗這兩大宗門，因爲他們的實力已經超出了人界所能承受的範疇。太運宗和羅剎魔域，若是不互相鉗制，任一一個宗門都能橫掃整個大雲。當你修爲越深，你就越能看到兩大宗門的深不可測。他們就是天下大勢，他們就是時代洪流，他們若是要讓大雲天下大亂，我們根本無力反抗。”
聽到這位功力深厚的元嬰後期大修士也這樣去形容太運宗和羅剎魔域，加深了舒寒對兩大宗門的忌憚。
超越了人界所能承受的範疇？
舒寒問道：“前輩您可知道這兩大宗門聯手攪起雲上天的血雨腥風，究竟是想做什麼？”
老人搖頭：“老夫我並不知曉，若是知曉，老夫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迷茫。天闕宗獨立自強是立宗之本，可是順應兩大宗門又是在雲上天的生存之道，老夫不清楚那一條能給天闕宗帶來光明前路，所以一直舉棋不定。”
舒寒聽到老人這般說，不禁一愣。
“前輩此言何意？”
老人說道：“當年琳琳之所以能兼修《天闕六合訣》，是得到老夫暗中點頭；現在她能渡天闕登雲劫，也是老夫私下力排衆議。老夫想要栽培她，暗中助她擺脫太運宗鼎爐身份，等到雲上天局勢塵埃落地，老夫便會扶持她登上宗主之位，以她的志氣重振天闕宗自立風骨。這便是老夫給天闕宗留下的根骨。”
聽到老人這樣說，舒寒不禁驚喜，原來天闕宗之中還有一位高人暗中支持琳琳！
“前輩，那我跟琳琳的事……”
老人看着舒寒一臉驚喜，不禁笑道：“能破菩提生死大陣足以證明你的不凡，你是個極其優秀的年輕人，老夫當然樂得見到你和琳琳走到一起，將來琳琳執掌天闕宗，你會是她不小的助力。”
舒寒跟上官若琳之事一直怕招惹禍端而掖着藏着，這是舒寒第一次得到天闕宗其他人的認可，而且還是上官若琳的親爺爺，這讓舒寒激動無比。
“多謝前輩，晚輩定不辜負前輩的囑託！”
老人哈哈一笑：“老夫囑託你什麼了？”
舒寒笑着說：“前輩是看中了琳琳和晚輩的潛力，想在風波平定後把天闕宗託付到琳琳和晚輩的手上。難得前輩如此信任認可晚輩，若是將來琳琳執掌天闕宗，晚輩絕對會盡心盡力將天闕宗之名發揚光大！”
老人滿意點點頭。
“小夥子很不錯，不過現在還言之過早，你得助琳琳在太運宗迎接之前突破元嬰。你要知道，老夫是不可能明面上站在你們這一邊來反抗太運宗，想要擺脫控制，只有靠你們二人的努力。”
舒寒拱手道：“有前輩暗中支持已經足夠！”
老人讚許的目光看着舒寒，說：“看到你，就好像看到當年的我。老夫雖然是前任宗主，但並不是上官家的血脈，當年也是跟你一樣與上官家的千金私下相識。”
舒寒一挑眉，愕然道：“難怪前輩姓萬而不姓上官！”
老人徐徐長嘆道：“你比老夫當年要強，老夫當年只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結丹修士，按理說根本不入上官家擇婿的標準。但承蒙先祖賞識，不計老夫當年身份低微，得以與她結爲道侶。爲報先祖之恩，老夫殫精竭慮，守護天闕宗萬年太平。這也是老夫現如今爲什麼願意對你和琳琳暗中相助，希望你能和老夫一樣，能守住天闕宗下一個萬年的太平。”
舒寒恭敬一拜：“前輩之恩，晚輩定當銘記於心！”
接着，舒寒看向老人身後的磁元菩提樹，訕笑道：“前輩，那這磁元菩提子……若是得到磁元菩提子相助，琳琳應該就能安穩渡過天闕登雲劫，並且迅速成就元嬰之位！”
可是老人依舊搖了搖頭。
“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