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康斯坦丁來說，心魔已除，但真的沒有什麼可值得高興的。
有心魔在的時候，很痛苦。
沒有心魔了，痛苦卻依然存在。
痛苦，只不過是換個種方式而已。
楚潯忍不住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追求幸福嗎？
如果是爲了追求幸福而活着，那麼就說明，人活着本身就是不幸福的。
如果本身是幸福的，那又何必苦苦追求呢？
這個問題，太哲學了，太深奧了，容不得深想下去。
楚潯眉頭微微一動，本想伸手去接康斯坦丁遞來的香菸，但最後一刻，卻變成了擡手拒絕。
康斯坦丁微微一怔，“怎麼？”
楚潯從無限揹包裏掏出一罐A級紅牛飲料，“我喝這個。”
康斯坦丁咧嘴笑了笑，“那好吧。”
康斯坦丁咳嗽了幾聲，擦亮了打火機，將自己嘴裏的香菸點上。
吐出一口菸圈後，康斯坦丁臉上便恢復了一絲紅潤。
楚潯也打開紅牛，一飲而盡。
雖然紅牛不能解除身上的疼痛感，但最起碼消耗掉的體能基本上都恢復了。
康斯坦丁的香菸，對於緩解魔法疼痛有奇效。
但香菸是雙刃劍。
一旦上癮，就很難戒斷了。
楚潯嘗試過那種神仙般的感覺，但他也知道，那種感覺只是精神方面的。
肉身的疼痛，不是靠麻痹精神就能解決的。
康斯坦丁一邊抽着香菸，一邊靠在一處廢墟牆壁上，饒有興趣的盯着楚潯，“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還以爲，你會跟我一樣，愛上香菸的感覺。”
楚潯淡淡的一笑，“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我們應該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康斯坦丁無力的搖了下頭，“就這樣呆着吧，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動，等一下會有人來接我們的。”
楚潯微微皺眉，“可是，我們要離開通靈夢境，儘快迴歸現實。”
康斯坦丁咧嘴笑道：“着什麼急？反正這裏的時間再長，對於現實來說，也只是一瞬間而已。這裏是我的通靈夢境，雖然不歸我控制，但是在這裏休息一下，享受一番，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說的也是。”楚潯鬆了口氣。
剛剛跟痛苦魔王奈格爾之戰，耗費了太多的體能，主要技能也都用掉了。
現在就急着離開通靈夢境的話，迴歸之後也是瀕死狀態，根本沒辦法跟上千頭地獄獵犬和無頭騎士對抗。
至少要等到徹底恢復之後再離開。
可以說，這一切，都在康斯坦丁的計劃之中。
楚潯腦海裏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念頭——或許，康斯坦丁從一開始就想破除心魔，離開通靈陷阱的，或許，康斯坦丁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或許，康斯坦丁一直都在等待着像他這樣的強力外援。
想到這裏，楚潯忍不住暗暗的倒嘶了一口涼氣。
這真是細思極恐啊！
楚潯覺得，自己的智商，就已經算是天花板級的了。
可是，現在看來，康斯坦丁的智商，絕不在他的智商之下！
一開始的風衣小鬼，精神病房裏的能力試探，甚至包括維綸第一紋章、維綸第四紋章，還包括把楚潯獻祭到痛苦魔王奈格爾的身體裏——這些細節，看似是隨意而爲，其實全都是設計好的。
佈局大師啊！
厲害！厲害！
楚潯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康斯坦丁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楚潯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突然間意識到……我被你PUA了。”
康斯坦丁問道：“PUA？什麼意思？”
楚潯笑道：“PUA的大概意思就是，渣男套路，我被你套路了。”
康斯坦丁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咳咳、咳咳……我有嗎？我的血都快流乾了啊，我受傷比你嚴重，我其實本可以安安穩穩的在我的通靈夢境裏過完這平淡的一生的，咳咳。”
楚潯笑道：“得了吧，這都是你早就設計好的。”
康斯坦丁咧嘴笑道：“好吧……能這麼快就想明白，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的多的多。不過，楚潯，你也知道，我並不是針對你，而是，如果我們想要離開通靈夢境的話，我之前的做法，就是唯一的最優解。”
楚潯點頭道：“是的，換做是我，我恐怕會比你更冷酷。”
康斯坦丁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楚潯道：“可別！少來PUA我！”
康斯坦丁哈哈笑道：“說到算計，其實你一點都不比我差，我只是利用你幫我擊敗心魔而已，而你之所以願意幫我，就是想要利用我來幫你對付那一位。”
楚潯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大天使加百列……”
康斯坦丁微微點頭，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我早就看不慣那個女人了。”
楚潯嘴角微微一勾，不易覺察的笑容轉瞬即逝。
是的，從大局角度上來說，楚潯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救康斯坦丁，就是爲了殺加百列。
康斯坦丁忽然話鋒一轉，“哦對了，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楚潯淡淡的一笑，“你說吧。”
康斯坦丁道：“這次能夠解救翠西，破掉我的心魔，艾莎也是立了很大的功勞的——咳咳，你覺得，有沒有可能，你跟艾莎……”
不等康斯坦丁說完，楚潯就連忙擺手，“別！沒可能！”
康斯坦丁笑道：“楚潯，這次我可不是算計你啊，艾莎的技術還是很不錯的，你們這算是雙贏。”
楚潯皺眉道：“渣康，我不是那樣的人。”
康斯坦丁聳了聳肩，“好吧，看來這一點你不太像我。不管怎麼說，我都已經幫艾莎盡力了，可惜你沒那意思，我也不能把你強行綁起來送給她是不是？唉，我又得費好大勁兒才能安撫好艾莎了。”
楚潯笑道：“渣康，這應該纔是你求之不得的事情吧？”
康斯坦丁咧嘴一笑，吐出一串長長的菸圈兒來。
楚潯停頓了一下，道：“不過……”
康斯坦丁一愣，“哦？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