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個眼尖的士兵出聲道:“瞧,什麼人從那邊過來了!”
大家一起從那邊看去,果然看到了人影,只是模糊不清。
簫景湛看着遠處揚起的滾滾塵煙,眯起眼睛打量着。
只不過塵埃掩蓋住了視線,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搖動的旗子,讓人看不真切。
雲奇從自己的馬上下來,伏在地上靜靜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聽馬蹄聲,似乎人數不多。”
隊伍漸漸地靠近了,簫景湛看着飛揚的旗號,墨色的脣瓣扯出一抹滿意的笑。
只見領頭的一個人遠遠地自山坡上奔過來,舉着偃月刀一邊揮手一邊嚷着:“霍軍師,霍軍師!老子來投奔你了!”
只不過他剛上山坡整個人就愣住了,嘴角咧了咧,又合上,然後咧着大嘴叉子河東獅吼般的笑聲從這矮坡上傳開。
“本王如此好笑?”簫景湛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鍾毅連忙收了笑,撓了撓腦袋給單膝跪下雙手抱拳:“末將鍾毅率領……率領弱兵萬名特來投奔王爺!”
說到這裏,他神情不禁暗淡下來,想簫國數十萬精兵全都折於南夷,那都是王爺當年歷年訓練出來的啊!
霍軍師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笑着指了指身後,“鍾將軍,你看那是什麼。”
鍾毅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沙場之上,密密麻麻的身影正在那裏有序操練,不論他們的服裝還有帶隊的人全都十分熟悉。
這……這不是簫國被俘的士兵?
他揉了揉也安靜,以爲自己看錯了,可再睜眼一看,的的確確如此。
“難道南夷一戰,他們並不是屍骨無存,而是到了這裏?”
簫景湛看着這個直來直去的左膀右臂,無奈地點點頭。
霍軍師上前見禮道:“將軍莫見怪,當時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看來,他們兩個便是“狼狽爲奸”、“串通一氣”的!
“哼!”鍾毅氣得鬍子一撅一撅的,看了看簫景湛,這是主子,他惹不起,可霍軍師這筆賬他必須得算。
說着一把揪住霍軍師的衣領子就要掄拳頭。
簫景湛趕緊把他拉住:“行了,是本王的命令,不怪他,你要怪就怪本王。”
“末將不敢!”
嘴上這麼說,傻子都聽得出來這是有氣了。
霍軍師瞬間會意,“不多了,就夠王爺招待西璃使臣了。”
鍾毅耳朵動了動,有酒?百年陳釀?
不行,他心裏還憋着氣呢!
繼續斜眼望天。
霍軍師挪了挪身子,“咳,王爺,屬下這就命人給西璃使臣搬去。”
鍾毅本能的就想攔着,但是又忍住了。
簫景湛失笑地搖了搖頭:“行了霍貞,別饞他了。”
簫景湛拍了拍鍾毅身上的塵土,“那些酒就是給你留着的,本王可對你不薄吧?”
鍾毅臉色好轉了一些,可礙於面子依舊板着臉。
“這個大鬍子!”
簫景湛與霍軍師目光交錯,兩人俱是一笑。
營帳內,鍾毅覺得自己被忽悠了,空空蕩蕩的哪裏來的百年陳釀。
正想着,就見一行侍衛提着一排酒罈子進來,隨着那酒罈打開,一股醇厚的香氣撲鼻而來,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簫景湛與霍軍師對視一眼,指着那罈子道:“這可是充州美酒梨花釀,丙戌年的,初入喉時香甜,入腹久而醇厚悠長,別有一番風味。”
清澈的美酒倒在碗中,香氣撲鼻,在營帳中散佈。
鍾毅心中難耐誘惑,卻還惦記着之前的由頭:“誰要喝這破酒,要喝你們兩個自去喝,到我這兒來幹什麼!”
“鍾將軍不拘小節,本王特地以酒請罪,還望鍾將軍大仁大量。”簫景湛話音一落,他穩穩捧起一碗梨花釀。
“我先自罰一碗。”
鍾毅險些栽到地上,他何德何能讓王爺向他賠罪,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的,明明一副魁梧的樣子,此刻扭捏的跟個小媳婦。
霍軍師笑着解圍道:“鍾將軍雖是粗人,卻也心懷柔情,俗話說君子之交看似淡如水,實則歷久彌堅,越發厚重,你我本爲一家,何須見外?”
這一番話說的鐘毅眼圈發紅,內心蕩漾,這次前來他都做好了落草爲寇的最壞準備,沒想到一切竟然與他所想大不相同。
他沒有多說什麼,舉起自己身前滿滿的一碗梨花釀,一飲而盡。
果然香甜,又經久不散。
鍾毅疾呼一聲:“好酒!”
三人對視一笑,營帳燈暖,扶着酒罈的人起身,再次爲三個人身前的大碗倒滿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