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麟。”
“屬下在。”
“去找把鉗子。”
衛麟一愣,不解主子的意思。
左拂凌厲的目光瞬間看過來。
衛麟不敢違逆立即去執行,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取了一把鉗子回來。
他似乎猜到了什麼
左拂拿過鉗子,找了一面鏡子,朝着自己脣邊露出的牙齒探去。
“閣主不可!”
衛麟跪了下去。
左拂好似沒聽到一樣,手中的鉗子收緊,一個用力,又長又尖的牙齒連着血從口腔裏拔出。
剎那間,削骨般的疼從口腔蔓延。
冷汗密密麻麻的佈滿額頭,整張臉都變成了藕青色,可他卻再次舉起手中的鐵鉗,朝着另一顆牙齒伸去。
“主子,不要了,就這樣吧!”衛麟於心不忍。
左拂眉頭皺緊,一個用力,另一顆牙齒也隨之拔下。
鮮血順着脣角流下,止都止不住。
衛麟慌了,他快速翻出他們常用的止血藥給主子含在嘴裏,可還是止不住。
左拂抓了個衣服捲成一卷咬在口腔,整個頭疼痛的像是要炸開,最後實在挺不了,他一下又一下的朝着桌子上撞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口中的衣服便被鮮血浸透,紅色的液體刺痛了衛麟的眼睛。
他不敢耽擱轉身朝着門外衝去。
元知秋剛屋子裏出來就看到他慌慌張張的跑來,心裏頓覺不好,也不等他開口,飛身而起,幾個起落來到左拂的門前。
推開門一看,眼前的場景氣的她火冒三丈。
“你這個傻子,誰準你亂來的!”
她怒吼着,由於來的太急什麼東西都沒有戴,直接從頭上拔下簪子用力點在幾處穴道上。
終於,左拂口中的鮮血慢慢止住。
他擡起那雙如月似弓的眼眸,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眼中水汽濛濛。
元知秋氣他也不是,怒他也不是。
就跟哄孩子似得,接過衛麟遞來的水,給他把臉上的血漬全都擦了。
“墓由師不是說了,等找到生辰八字跟你相逆之人,便可以破除,你還瞎折騰什麼?”她沒好氣道。
左拂看着她憤怒的臉龐,想着她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如此單純。
如果她知道,被換了的人要死,她還會不會這麼坦然接受?
左拂沒問,私心裏,他想活着,陪在他愛的女人身邊。
黑冥閣和凌風閣的人同時出動,帶回來的消息都不樂觀,找到的所有生辰相逆之人都是女的,根本行不通。
也不知道是不是拔了牙的緣故,那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又在左拂的身體裏蠢蠢欲動。
夜色昏暗,絲絲縷縷的烏雲從月前穿過。
牀鋪上,左拂那雙眼睛再次迸射出幽綠的光,在黑暗中尤爲恐怖。
他坐起,身上是他臨睡前讓衛麟給他捆綁的繩索。
他低頭看了看,脣角咧出一抹嗜血殘忍的笑,隨即“砰的”一聲,麻繩寸寸碎斷。
男人在黑暗中拖着一頭如瀑的長髮,咧着陰狠毒辣的笑,踏着月色,再次來到元知秋的門前。
手中還拿着侍衛手裏掠奪過來的長刀,陰狠的踹開封閉的房門。
“殺,殺光!”
語聲落下,他手中長刀舉起,朝着牀上的人砍去。
元知秋聽到聲響,掀開牀幔一看,就見左拂正舉着大刀朝她撲來。
“左拂!你看清楚,我是秋兒!”
秋兒?
她是秋兒?
他眼中有一瞬間的清明,腦中的兩道聲音再次吵鬧起來。
不,我不能殺秋兒,不能……
突然,那本該砍向元知秋的大刀,陡然轉換了方向,朝着自己的天靈蓋狠狠砍去。
元知秋手中的白練倏地飛出,直接甩飛了他手裏的大刀。
大刀掉在地上發出鏘啷一聲。
左拂抓着她裏衣的下襬痛苦哀求:“殺了我,讓我死,快讓我死!”
“看着我,左拂,你看着我!”
她捧着他的臉,拇指拭去他眼中溢出的淚,鼻尖對着鼻尖,認真的對他說:“左拂,你不該死,你要好好活着,聽到了嗎?”
兩個人近的,呼吸纏繞在一起。
她的雙眸裏散發出一種莫名的力量,安撫着他的心。
左拂眼中幽綠的光芒逐漸褪去,整個人徹底恢復了清醒。
他用力抱住元知秋單薄的身體,滾燙的液體溼了元知秋的衣衫,他怕,很怕,他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再睜眼時,看到的是她的屍體啊。
“沒事了,沒事了。”
元知秋抱着他的頭,一下又一下安撫着他的髮絲。
半晌,他從元知秋的懷裏離開,臉上又恢復了一片溫柔。
“秋兒,滇城的院子你去看了嗎?”他問。
“看了,很多的梔子花,很香,很美。”
“那些花,就是爲你種的,雖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去,或者永遠都不會去,可我還是精心打理着,想着你萬一來了,看到總會開心的吧。”
元知秋身子僵直,目光發狠的看向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左拂,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死了,我就殺了你的孩子,殺光黑冥閣所有人,我讓你做鬼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