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傷勢如何。”
他望向蘇難行。
蘇難行感應片刻，迴應：“半個月恢復。”
抱丹高手氣血成丹，真身無漏，恢復力大幅增強。
半個月才能恢復的傷勢，已經很重了。
“接下來用心療傷。”
古今來道。
“是。”
蘇難行點了點頭，轉向一旁：“妖魔還擄了個人。”
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驚慌擔憂的呼喊：“少爺，少爺……”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燈光。
“我去通知煉魔殿。”
“去專心養傷，其他的事交給我。”
古今來道了一聲。
“是，師尊。”
蘇難行退入夜色。
“是少爺。”
“少爺在那邊。”
很快，一行十數人趕到了這片區域，迅速往那個道被擄走的身影圍去。
十幾人中，爲首一位中年男子已凝氣成罡。
凝罡，在整個長郡城都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自是認得古今來。
他臉色微微一變，硬着頭皮湊上來：“多謝古長老救下我們家少爺。”
古今來點了點頭：“去個人通知煉魔殿。”
“是。”
中年男子召來一位煉氣境弟子，吩咐了一句，他很快往煉魔殿方向飛縱而去。
待他離開，男子才轉向古今來：“古長老，我們可否先將少爺帶回去……”
古今來揮了揮手，在中年男子一陣感恩戴德的道謝下，靜靜等候。
不多時，數道人影披着夜色，大步而來，爲首者赫然是煉魔殿副殿主張修。
“古長老。”
張修看着古今來，又驚又喜：“古長老真是我的福星，這頭妖魔入長郡城數日，已害了幾十人性命，眼下被古長老斬殺，真是長郡城之幸。”
“我天一黑便在搜尋這頭妖魔的下落，總算不負所托尋得了妖魔蹤跡，將他斬殺於此。”
“妖魔乃是魔靈與猛獸合一異化而成，感應敏銳，不遜色於專修煉神的天師，再加上生性謹慎，一有危險便會逃逸隱匿，難以擊殺，也只有古長老這樣的高手才能將他獵殺。”
這位煉神殿主熱情道：“這是大功一件，古長老是要養神丹？我們這就替你報上去。”
“我想要一門煉神之法。”
古今來道。
“煉神法？”
張修有些意外：“煉獄宗的六慾魔功於煉神一道進境極快……”
“我說過，我有感於六慾魔功傷天害理，不願再練這等邪惡法門，希望換一門正大煌煌的煉神之法。”
古今來正色道。
頓時，張修的目光有些怪異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道：“這……如果古長老堅持，天地乾坤圖自會滿足長老所求。”
“我就要這個。”
古今來確定道。
“等下次天地乾坤圖開啓時我通知古長老。”
張修應了一聲。
接下來，古今來回返自己的小院。
張修則是帶人忙前忙後，樂此不疲。
妖魔靠着體魄強橫，相較於人類抱丹更爲可怕。
要獵殺一頭上位妖魔，往往要出動三到四位抱丹纔有希望，並且還得是那種精於搏殺的抱丹高手。
眼下這頭上位妖魔纔剛從外地流竄到長郡城就被滅殺，正能體現出他們長郡城煉魔殿能力出衆。
……
事關上位妖魔，煉魔殿殿主雲觀天尚未休息。
身爲殿主的他已經不用再像下屬那般，凡事親力親爲，他只需要下達命令，運籌帷幄，自然會有凝罡、抱丹，乃至煉神真人替他出手辦事。
此時，他靜坐在茶几前，泡着茶，看着書，等候張修回訊。
“好消息，殿主，好消息啊。”
三更時分，張修的聲音很快從外面傳來：“古今來斬殺的就是幾天前流竄至長郡城，那頭被稱之爲‘黑魔’的妖魔。”
“黑魔？”
雲觀天手中的白玉茶杯微微一頓：“真是那頭妖魔？”
“千真萬確。”
“古今來殺的？”
“是。”
張修說着，笑道：“這頭妖魔入星州不到一年，害了上萬條人命，在凌霄城、落日城更爲禍甚巨，被州殿稱爲‘黑魔’，名號，這可是大妖魔纔有的待遇，凌霄城、落日城沒拿下他，卻折損在我們手上。”
雲觀天沒有說話，而是沉思下來。
張修見了，臉上笑容不禁也收斂了一些：“殿主，可是有什麼不妥？”
“這頭妖魔便是‘黑魔’之事你未曾和古今來細說吧？”
“那便行了。”
雲觀天將茶杯放下，拿起茶壺，替張修倒了杯茶，張修連忙雙手接過。
“這頭妖魔爲禍甚巨，在流竄到我們長郡城的路上，害了謝家嫡子謝安的性命。”
“謝家？”
張修眉宇一挑。
能讓雲觀天慎重稱之爲謝家的……
“首府謝家？”
“不錯。”
雲觀天點了點頭：“三天前，謝家查明此事，發出懸賞，誰能斬此妖魔，可去謝家領，懸賞之物……謝家天師可出手一次，爲其鑄一件靈器。”
“靈器！”
張修倒吸一口冷氣。
那可是化神真人耗盡家財也不見得能求來一件的至寶。
儘管謝家天師只是出手煉器，材料需對方自費籌集，可若是將這樣一個機會拿出去送禮，在化神真人面前都極有份量。
“張修，你我之間已有十六年交情，實不相瞞，這一輩子待在長郡城煉魔殿，我還是心有不甘，我想向前走一步，去首府，爭一爭首府副殿主的位置。”
雲觀天看着張修：“我若能走，長郡城煉魔殿天地乾坤圖的啓動權我會交給你，到時候你就是新任殿主。”
張修心中很是意動。
但他還是維持的冷靜：“殿主的意思是……”
“謝家懸賞一事，尚未廣泛流傳，所知者爲數不多，且古今來自己也不知道斬殺的妖魔還掛着這層懸賞，因此，我們就將他當作一頭普通妖魔。”
“可如果自乾坤符中探查，他未必不會發現蛛絲馬跡。”
“他所求，不過是一枚養神丹，而養神丹，我身上正好有一顆，我們清了他的乾坤符功勳，對他說兌來了養神丹，他如何能知道其中細節。”
“他要的不是養神丹，是一門煉神法。”
張修道：“一門正大煌煌的煉神之法。”
“煉神法？”
雲觀天一愣：“煉獄宗的六慾魔功雖然邪惡……可在煉神一道上卻進境非凡，他怎麼想着換煉神法了？”
“他說他有感於六慾魔功傷天害理，不過這明顯是他的搪塞之詞。”
張修說着，心中一動：“他先前練功走火入魔，或許是他練不得六慾魔功？”
“練不得六慾魔功……”
雲觀天聽着，微微一笑：“那就更好辦了。”
六慾魔功都練不了了，給他一門新煉神法他也不見得能夠重歸煉神。
難以重登煉神……
他們算計起來也輕鬆許多。
“煉神法……”
雲觀天凝思了片刻，道：“說到正大煌煌的煉神法，大日九煉觀想法不正符合他的要求麼？”
“大日九煉法？這不是天師修行法嗎？正常修行講究抱丹養神、藏神、蘊神，直至神念自生，天師一脈，卻是以精爲柴、以氣爲薪，煉氣化神，令精神蛻變化爲神念。”
張修皺眉道：“精、氣都被煉化轉爲神念，體魄自會日漸衰弱，雖能在煉神一道上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卻難免肉身孱弱，氣血兩虧，難求長生。”
當年魔靈橫行，無形無質，天師煉氣化神，快速壯大神念，以煉神祕術滅殺魔靈。
可現在……
魔靈和兇獸合一，化爲妖魔，氣血、真氣對煉神祕術都頗具抗性。
天師無法降魔，自然退居二線。
要不是因爲倖存的天師轉而研究煉器、馴獸，恐怕已經絕跡天下。
“我們按照他的要求，求一門‘正大煌煌的煉神法’上報天地乾坤圖，天地乾坤圖賜下大日九煉，很合情理，畢竟這一過程非我們所能左右。”
雲觀天身形往後稍稍一靠，坐在自己的檀木大椅上，讓自己更舒服一些：“屆時，乾坤符中功勳已清，他一個抱丹，還敢來我們煉魔殿撒野不成。”
張修聽了，亦是冷靜下來。
古今來連六慾魔功都練不了，一輩子怕都無望煉神。
問題確實不大。
即便真煉神了，他們做的天衣無縫，合情合理，古今來也無話可說。
動強撒野？
煉獄魔宗都不敢在煉魔殿面前齜牙。
憑他？
“我明白了。”
張修微微頷首：“我這便將古今來的乾坤符拿來。”
“當今世界，天師一脈所剩無幾，我們身爲煉魔殿高層，站在對抗魔靈第一線，自不能坐視這種事發生。”
雲觀天說着，淡漠道：“況且，大日九煉這等頂尖天師傳承，放在百年前無數人苦苦哀求而不得，將這門功法給他，他佔了大便宜，該好好感謝我們纔是。”
“殿主所言甚是。”
張修附和。
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