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發炮彈帶着刺耳的銳嘯，越過組成了兩道防線的凌霄城、煉獄宗、黃泉宗、冷月宗四方聯軍，朝五六十里外的葫蘆谷谷口落去。
震耳欲聾的轟鳴夾雜着妖魔的慘叫徹響戰場。
百聞不如一見。
儘管他們一次次聽說過利劍重炮如何大顯神威，又滅殺了多少妖魔，奠定了白河城、雲天城戰役的一場場勝利。
可哪怕那些情報描繪的再天花亂墜，始終都比不上眼前身臨其境所帶來的震撼。
每一發炮彈落入妖魔中，都會帶來毀天滅地般的震顫效果，烈焰夾雜着煙塵直衝雲霄，看得一位位堵在谷口處的冷月宗、煉獄宗、黃泉宗修煉者心神搖曳。
“這種威力……”
元神真君還好一點，只是神色凝重中帶着思索。
似乎想知道他們面對這種攻擊時該如何應對。
最終……
似乎有一些應對之法。
可化神、煉神，目睹着那些強大到一旦靠近，可以將他們輕鬆撕碎的大妖魔被一枚枚呼嘯而至的炮彈撕碎，那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和落差感，直讓他們生出瞭如同當初程萬里一般的茫然。
尤其是更弱一層的抱丹、凝罡、煉氣護法、弟子。
他們在鎮守的地界，乃至於冷月宗中，都屬於天之驕子級的人物。
每一個能成爲冷月宗弟子的，都相當於和無數人的競爭者脫穎而出。
尤其是一些縣城。
每一位真傳弟子的誕生……
哪怕只是煉氣境的真傳弟子，都將能引起全縣轟動。
不止他們一家人會感到光宗耀祖，他們居住的村落、街道，亦會舉行盛大的歡慶儀式，所過之處，同齡人無不投來充滿羨慕的目光。
就連他們所屬縣城的頂尖世家，甚至縣主，都會送來一份厚禮。
可以說，在他們成爲頂尖勢力真傳弟子的那一刻，他們的人生已經徹徹底底改變。
他圈子裏的所有人，上至教他習武的館主，下至他的朋友、親人，都會滿懷羨慕風風光光的送着他前去頂尖宗門中深造，並對他的未來成就寄予無限厚望。
可現在……
那些比他們還要強大一分，逼的他們節節後退的妖魔，卻是被利劍重炮射出的炮彈割草一般，輕鬆收割。
每一輪齊射，都會帶走數十，上百，甚至數百妖魔的性命。
那些媲美凝罡的妖魔、抱丹才能對抗的中位妖魔，以及比一般抱丹還強的上位妖魔尚且如此，何況他們這些煉氣、凝罡境弟子？
而要做到這一點，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件戰爭靈器。
一件據說只需一個小隊培訓三五個月就能操作的戰爭靈器。
一邊是三五個月，一邊是三四十年……
這自然會讓這些煉氣、凝真生出一種修煉還有何意義的想法。
“咻！”
方凌海一劍破空，射殺了數裏外一頭中位大妖魔。
看着前方熊熊燃燒的烈焰以及不斷傳來的轟鳴，他亦是顯得有些沉默。
好一會兒，這位冷月宗宗主纔對着不遠處的冷凝霜傳音道了一聲：“如果凌霄城能有上千門類似的戰爭靈器，千炮齊發，遮天蔽日，還有什麼樣的力量能夠抵擋得了他們？”
冷凝霜卻沒有回話，而是道：“撤退的路上我一直在模擬我和那臺能夠飛行的戰爭靈器交鋒過程，我發現，除非我的御劍術能夠再度突破，否則……最終，敗的只可能是我。”
方凌海心頭一震：“冷太上你可是頂尖真君，居然奈何不了他這麼一件戰爭靈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種戰爭靈器速度太快，而且本身還攜帶着威力非凡的武器系統，儘管這種武器系統威力不如元神真君射出去的飛劍，但，當雙方的速度達到極限時，力的相互作用力使得對方攔截下，我們的飛劍根本接近不了這種戰爭靈器。”
冷凝霜望着虛空。
玄鳥戰機的轟炸已經持續好幾個小時了。
儘管期間回去補充過彈藥，但這種驚人的續航能力……
超過了任何一位元神真君。
要知道，元神真君一邊御劍、一邊飛行時，消耗極大，大到可能將戰場範圍擴張到百里就接近極限了。
在這種情況下……
纏鬥下去，元神真君會被玄鳥戰機驚人的續航能力耗死。
“凌霄城有多少這樣的戰爭靈器？”
冷凝霜問道。
“雲天城戰役中，他們出動了三件類似的戰爭靈器，這一次，他們也帶來了兩件。”
方凌海道。
“三件麼……”
冷凝霜稍稍吐出了一口氣：“那還沒有強大到不可戰勝。”
方凌海語氣微微一頓：“不過……我們潛伏在凌霄城中的高級探子曾經傳來過一則消息，類似的戰爭靈器，他們幾個月前看到過，被運送去了一趟秋山，數量，似乎有八件……”
“八件！？”
冷凝霜眼瞳一縮。
“對，不過不排除這是凌霄城一方在虛張聲勢的可能。”
方凌海連忙補充了一聲。
“不要將希望寄託敵人的名不副實。”
冷凝霜說到這，想要再說什麼，可張了張口，最終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八件……”
好一會兒，她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八件戰力媲美頂尖真君的戰爭靈器……凌霄城在天南一帶，怕是無人能敵了……”
方凌海看着眼前咆哮着不斷衝殺，卻被利劍重炮轟炸化爲齏粉的妖魔，沉默不語。
“時代變了。”
冷凝霜深吸了一口氣：“擁有八架媲美頂尖真君的戰爭靈器，還有能爆發出滅殺鱷龍王一擊的恐怖底牌，無論我們是否願意承認都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未來，天南之地恐怕會成爲凌霄城一家獨大，我們必須得爲我們冷月宗的未來謀出路了。”
“煉獄宗、黃天道、黃泉宗現在雖然保持着和凌霄城之間的友好關係，可如果他真對我們中的某一方出手了，脣亡齒寒下，其他幾方必然聯合起來。”
方凌海沉聲道：“現在的凌霄城雖然強大，但卻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同時和我們四大勢力對抗吧？畢竟，就像我們冷月宗藏了方太上一樣，其他勢力應該也隱藏着一兩位閉關不出的元神真君，這股力量不是八件戰爭靈器所能對抗。”
“你看得太簡單了，凌霄城最大的優勢不在於目前所擁有的力量，而是天南之地目前面臨的處境。”
冷凝霜一揮手，飛劍縱橫，閃電般自一頭大妖魔體內洞穿而過。
真元迸發下，這頭大妖魔彷彿被炮彈轟中，炸出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整個身軀如同裂成兩截。
“你是說……妖魔？”
“不錯，因爲妖魔的存在，我們要不斷求助凌霄城，在這一過程中，凌霄城一點一點削弱我們的力量，就像在黃州削弱黃天道一樣。”
冷凝霜道：“偏偏，凌霄城並不是直接對我們出手，出手的反而是人族共敵——妖魔，我們感覺不到凌霄城所帶來的危機就不可能徹底聯合起來，哪怕我們知道，不聯合根本抵擋不住快速崛起的凌霄城……但，人性就是不到最後一步，永遠不會豁出一切。”
方凌海很快也想明白了這一點，一時間有些無力：“凌霄城借妖魔之力削弱我們的力量……那我們冷月宗該如何破局？”
“除非捨棄藍州基業，讓凌霄城直面木州妖魔，否則此局無解。”
冷凝霜嘆息了一聲：“而如果真要淪落到捨棄藍州基業的地步，那和我們冷月宗被凌霄城吞併又有何區別？”
方凌海心中沉重。
“那我們……”
“此戰過後，我們幾個得好好商量一下冷月宗的未來去留了。”
……
藍州這邊在打假賽。
儘管妖魔們攻勢兇猛，可不知是忌憚古今來那連鱷龍王都能滅殺的一擊，還是想不出對付九大元神真君的方法，那尊妖魔王始終未曾現身。
沒有妖魔王領隊，剩下的大妖魔、普通妖魔雖然英勇至極，但在四方勢力精銳的狙擊，以及一百零八門重炮的轟炸下，卻始終難以殺入葫蘆谷內，徹底將位於山谷中的諸多天師，包括古今來這位天君滅殺，反而損失慘重，傷亡無數。
與此同時。
得益於不久前鱷龍王對天河妖魔的結集，被擊潰的妖魔並未自此散去。
再加上這段時間裏補充到天河的妖魔，僅僅一天，這頭魔禽已然召集了近五萬妖魔的龐大魔潮。
這些妖魔在妖魔王級的魔禽率領下，沒有半分停留，直接殺出天河，沿着鱷龍澤朝黃天道腹地撲去。
由於鱷龍澤外的防線已被鱷龍王全面擊潰，沒有了阻攔，妖魔們推進的速度極快。
照這個趨勢下去，只需要數天就能兵臨城下，殺至黃天道總部黃天城。
不過妖魔在完成結集時已然被黃天道弟子得知。
在通過其他渠道得知天河居然冒出了一頭妖魔王級的魔禽後，巡查弟子不敢有半分怠慢，第一時間將這邊的消息傳到了黃天道宗內。
頓時……
以爲終於可以休息一下，正坐看凌霄城和木州妖魔在冷月宗爆發大戰的黃天道懵了。
等進一步收到消息，確認妖魔在那頭魔禽率領下衝出天河，自鱷龍澤滾滾南下時，全宗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