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經意的時候,時間就悄悄溜走。

    年底的時候,程家學堂就開始休假了,沈啓之和沈徹開始在家專注練功。

    蘇執這回一有時間就幫着冬草收拾點心鋪子,順便做點心。

    小少年這一年越發的沉默,但是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臘月二十六,蘇瑜和沈易趁着這個時間,準備帶孩子們出去逛街也買一些東西。

    去年寫對聯的金粉還有一些,正好撒在墨水裏,寫出來的字好看。

    只是需要再買一些紅紙,回去直接讓沈徹和沈啓之寫。

    走到西街的時候,蘇瑜在街角的盡頭,見到一個熟悉的攤位,依舊是擺着幾盆花,就連花盆都是原來那幾種。

    蘇瑜和沈易對視了一眼,隨後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個帶着孩子的婦人,正在擺攤賣花草。

    只是婦人的臉上有着明顯的淤青,隱藏在袖子裏的手臂都是青黑的,而那個小女孩看起來瘦瘦弱弱的。

    “蘇掌櫃來盆花嗎?”婦人看到蘇瑜之後,雙眼瞬間亮了一下,眼底更是帶着希冀的神情。

    蘇瑜心下有些不忍,光是看着就知道那些傷就多疼,她想了想沒有問,而是挑了一盆花。

    剛把錢給到婦人的手裏,就見旁邊突然出現一個男子,一把將銀子薅了過去,隨後直接打了婦人一巴掌。

    “你把銀子給我!”婦人使勁揪着男子的袖子,但是力氣到底是不比男人,直接被踹了一個跌列。

    小女孩也跑上前去幫着自己的娘,卻直接被男子一腳踢飛,撞在了一邊的花盆上。

    ‘咚’的一聲,光是聽着就知道這一下,身上定然會青紫。

    然而小女孩卻再次跑過去,抱着男人的大腿就開始咬一口。

    整個畫面發生在一瞬間,蘇瑜甚至都沒有反映過來,這簡直就是這家人熟悉的相處模式!

    “住手!”蘇瑜趕緊走上前去把小女孩拉起來,對於小女孩來說攻擊人最厲害的便是自己的牙齒。

    但這是冬日,儘管男子沒有穿棉襖,但也是套了好幾層褲子,小孩子的牙齒根本就咬不到肉!

    沈易也在這個時間將男子手上的銀子搶了過來,遞給了一邊的婦人。

    那婦人看着也就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如果褪去臉上的青黑,也算是一個清秀的佳人。

    “你幹什麼?這是我媳婦我打一頓怎麼了?管你們什麼事?”男人一臉的不耐,大早晨的身上就帶着酒氣。

    “多謝蘇掌櫃!多謝鄉君!”婦人趕緊跪在地上,還拉着一邊的小女孩跪了下來。

    那男子一聽過是蘇掌櫃,就是那個鄉君,也顧不上銀子直接跑了。

    他們可買不起蘇家的點心,但是對於蘇瑜的傳說可是聽了不少,人家現在可是食俸祿的四品鄉君,哪裏是他這個平頭百姓能惹得起的。

    至於自家的媳婦,反正早晚都要回家,回去再教訓就是了!

    “快起來。”蘇瑜趕緊將人拉起來,這天寒地凍的跪在地上膝蓋容易受涼。

    小女孩見狀,也走過去幫着把娘扶起來,隨後就在一邊收拾地上的掉落的花盆泥土。

    明明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的年紀,幹起活來卻很麻利。

    “給你喫這個!”沈安寧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姐姐,以前蘇執好看的時候,她也是新鮮了幾天。

    現在這又開始了,還把自己荷包裏的小點心拿出來分享。

    那荷包裏都是蘇瑜給做的,用油紙擋了一層,免得有油或者渣子。

    沈安寧現在拿出來的就是一把紅薯幹,這是蘇瑜這兩天做出來的,正好給她裝在荷包裏磨牙用。

    又能解饞,還能飽腹。

    “不用了,謝謝你!”小女孩看着沈安寧搖搖頭,她不敢接受這樣的恩惠。

    “拿着吧,安寧喜歡你。”蘇瑜輕聲說道,這孩子看着就瘦弱像是喫不飽一樣。

    隨後蘇瑜就將一邊的花盆遞給了沈易,一家人便朝着另一邊走去。

    買完東西回到家之後,蘇瑜這才發現葛老來了家裏,她趕緊走過去說話。

    葛老是過來送一些菜,這些都是他在自己的房間裏搗鼓出來的,是一些冬日裏沒有的菜!

    蘇瑜看着桌子上綠油油的菜,有一瞬間覺得是不會是回到了夏日。

    “您這也太厲害了!”蘇瑜把青菜拿在手上,斷口處都是新鮮的,上邊還有一些水珠!

    “就是自己隨便種!”葛老帶着笑,“我先回去了!”

    他這次就是跟着蘇紹來鎮子上,莊子上雖然沒有活了,但是他在自己院子裏種了很多菜。

    甚至屋子裏都有!

    “葛叔中午在這喫吧,蘇紹還不着急回去呢!”蘇瑜揚聲說道。

    葛老這才頓住腳步,繼續坐在了座位上。

    蘇瑜想起在街上遇見的人,心下帶着些好奇,她看這一邊的葛老,想知道葛叔以前的花盆什麼的,怎麼會在那個女人的手上!

    “你想問什麼?”葛老見她端着花盆回來的,又一直看着自己,心裏就有了幾分猜想。

    “那個婦人的東西都是您的?”蘇瑜輕聲問道,她只是看那個女子過於可悲了,嫁給那樣子的男人。

    葛老點點頭,“沒錯,我跟他們是一個村子的,你見到她了?還有她丈夫?”

    “見到了。”蘇瑜想到那一幕就覺得自己手癢癢,那個女子其實也不是不能反抗發,只是小女孩太小了,容易被傷到。

    “說起來也是可憐的,新婚的時候也不這樣,後來那男人染上賭博,這樣的日子就一發不可收拾。”

    “新歡的時候蜜裏調油,時間久了就是本性露出來了。”葛老輕輕搖頭。至於相幫?他就是看着那個孩子過於可憐,纔會將東西給婦人的。

    這種情況,被打了就只能打回去,不然就會被一直壓制,直到死亡。

    但是那個女人看着瘦弱,小女孩更是瘦弱,不要說打回去,就連跑都是問題!

    蘇瑜抱緊了懷裏的沈安寧,突然有些悵然。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打回去,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這麼大的力氣!

    對於普通的女人來說,嫁人就是一個靠運氣的事。若是遇人不淑,到底是更多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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