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瓣清晰地感覺到他手指的薄繭,輕輕地摩挲着。
黑暗之中,視覺暫時失效,觸覺就變得異常的靈敏。
猶豫,她還是很猶豫。
可以親嗎?親了就會被他賴上了吧?
可是,溫熱的脣已不容她猶豫,落在了她的嘴角。
她想往後躲,他便埋頭緊追。
大手握住她細細的腰肢,攬着她靠近,她渾身一個激靈。
她被禁錮着無處可躲,他的吻愈深了。
他個子比她高得多,同樣都坐着,她得仰着頭,脖子有點難受,雙手不自覺地尋找着依靠,尋到了離她最近的身軀。
摩挲了片刻後,她腦子突然一頓。
這手上的觸覺……怎麼不像是衣裳?
它摸起來是光滑的,但絕不是絲綢的光滑。仔細摸一摸還能發現,它分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
“呀!怎麼不穿衣裳?!”
方長譽醒過神來,一聲驚呼,猛然推開了他就跑。
她跑得太慌了,殿內又黑漆漆的,她腳絆住了牀前的輕紗,一個狗喫屎往前摔。
“啊——”
本來在牀上坐着的朱啓鐸,掀了毯子一躍而起,在黑暗中精準無誤地接住了她。
朱啓鐸把她扶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冒失?”
殿內明明是黑漆漆的一片,可方長譽還是因爲剛剛的手感羞得捂眼睛。
她羞答答地質問,“怎麼……怎麼連寢衣都不穿?”
他回道,“天熱。”
她的臉直髮燙。“該不會連褲子也沒穿吧?”
“穿了。”
褲子還是要穿的,多年來夜裏隨時可能出現突發情況養成的習慣。
“我……我……”她結巴道,“我要回去!”
“那你先乖乖站着別動。”
朱啓鐸先放開她,尋了寢衣來穿上,才點亮了一盞燈。
“好了,睜眼。”
“穿好了?”
“嗯。”
方長譽這才睜開眼,朱啓鐸已經穿上了一件棗紅的寢衣,長身玉立。
她看清楚了又立刻轉身,往門口去。
朱啓鐸拽住了她的手腕,撈進懷裏抱住,埋頭緊貼在她耳邊,低聲道,“吃了東西,現下心情好多了。”
此刻,他的聲音低沉而誘惑人,直穿進了她的腦子。
方長譽一怔,掙脫他的懷抱,拔腿就跑。
看着她落荒而逃,朱啓鐸嘴角上揚,回味着剛纔小美人生澀甜美的味道。
一路跑到了庭院中,涼風吹到了臉上,方長譽終於清醒了些,她今晚這是幹嘛呀?
自己送上門給他佔便宜!她被親了!沒有經過她的同意。
回到棲梧殿,她翻來覆去輾轉了好半天,熬到困得不行了,才終於睡着了。
一覺醒來,方長譽迷迷糊糊睜開眼,牀邊坐着的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朱啓鐸又來了?
方長譽一掀被子,整個人躲進了被窩。
“出來——”
方長譽躲着不動。
朱啓鐸便提醒她,“昨晚確實親過了,你再躲着也是親過了。”
羞死她算了。
“你倒睡得香,親完了就跑。”
他往被子上一拍,“快點起來——”
“人家就睡了一會兒。”方長譽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
朱啓鐸笑,“所以呢?你躲着是打算不認賬了?”
“別說了!”
在她沒反應過來時,朱啓鐸掀了被子,把她抓了出來。
抓出來,摟在懷裏。
她把臉一整個埋起來,就是躲着不看他。
“你躲什麼?躲着就能抹去昨晚我親了你的事實嗎?”
方長譽埋着頭,一動不動。
有沒有弄錯啊?
明明是他親了她,現在怎麼好像是他來管她要說法一般?
朱啓鐸看着她這麼害羞,揉着她的腦袋,手指梳理着她的髮絲。
“好了,真的該起牀了。”
“您先出去。”
“知道了。”
朱啓鐸放開她去了外間,侍女們進內室來伺候。
方長譽羞得面頰潮紅,侍女們不禁猜測,殿下又和主子親熱了吧。
方長譽穿戴好了,走出臥室。
朱啓鐸還沒走,他在看書,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瞧她出來了,他問,“你不打算問我要點封賞?”
方長譽猛搖頭。
“你不問,我也要給你封賞。”
“真的不用!”
“不要封賞,是不是還想跑?你跑不了了,你現在是我的人。”
方長譽嘟囔道,“就親了親嘴巴,就是你的人了?”
朱啓鐸一聽這話,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你昨晚又到處亂摸!”
“又?”方長譽詫異。
“又。”朱啓鐸肯定地答覆她。
“什麼時候?您可不要誣賴我!”
“別打岔,你覺得我還要做些什麼,你纔是我的人?”
方長譽又猛搖頭。
“是該給你個正經的名分了,不然你總賊心不死。”
方長譽驚呼道,“殿下,您千萬不要給什麼名分,我也不想要什麼名分,就現在這樣挺好的。”
還是不肯接納他呀。
朱啓鐸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回答她,“你可明白一句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又來了,又來了。
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他這說一不二、不跟人商量一下的脾氣。
她想要的姻緣,是勢均力敵你來我往的,而不是他這樣單方的強行施予。
朱啓鐸離開棲梧殿後,便直奔宮裏去。
皇帝一見到他,開口就催促道,“什麼事兒,你趕快說。皇兄我要去長春宮陪她用午膳呢。”
朱啓鐸愣了愣,纔想明白他說的“她”是長春宮的莊妃。聽說,前些時候兩人還鬧了彆扭,最後,皇帝就封了莊妃來討好人家。
“皇兄真像狗腿子。”
皇帝也不惱,笑了笑,“當她的狗腿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就怕她還嫌呢。你快說你什麼事。”
朱啓鐸算是看出來了,皇帝巴不得趕緊把他打發走了,他耽誤皇帝當狗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