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光着膀子,只穿一條破舊的短褲,看起來就像個村裏的二溜子。
“你是什麼東西?”我好奇地問他。
他衝我呲牙一笑,也沒回答,又朝廟門指了指。
我納悶地走過去,輕輕推開了廟門,打開手機手電朝裏面照了下。
二溜子沒等我,直接邁過門檻進了院子,幾步來到了廟堂裏面。
我趕忙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四下觀察着。
廟堂大殿中間立着一尊石膏雕像。
不同於廣場上的半人半蛇,這雕像是個美麗的現代女子。她穿着粉白色的T恤,天藍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揹着個的雙肩包,看起來就像個旅行的學生,跟神佛之類的扯不上半點關係。
爲什麼一座寺廟裏,會供奉着這麼奇怪的一尊雕像呢?
我納悶地擡頭看着雕像,引路的那個二溜子已經繞到了雕像的側後方,見我沒跟着一起走,就衝我招手說:“過來這邊,你要找的東西可能在後院。”
我點點頭,把視線從那奇怪的雕像身上移開,繼續跟着那個二溜子,走進了寺廟的後院。
在後院有一座巨大的假山,在假山的環抱之中,則是一潭渾濁的池水。
那二溜子走到水池跟前,指着那潭渾水說:“你過來看看,這水裏是不是有什麼名堂?”
我好奇地走了過去。
而剛一靠近水池,我的鼻腔裏好像突然涌進來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這股臭味排山倒海一般,薰得我一陣陣乾嘔,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而奇怪的是,當我退開的時候,那股臭味也神奇地消失了。
我頓時回想起了之前聞見的那股爛果子酸臭味,在我昏迷進村之後,那股臭味就沒了,而我的五行眼也打不開了。
再看看面前這個渾水池,池水裏的刺鼻酸臭……
不禁讓我想起了許多年前,在我爺家裏天天灌藥茶、洗眼睛的日子。
那菩提藥茶就有一股酸味,但沒渾水池這麼衝。
難道就是這水池把我的五行眼給關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一邊琢磨着,一邊從袖筒的暗兜裏取出了一包隨身攜帶的墓葬土。
如果這池渾水是有人布的陣局,那它的五行根基必然是水。土克水,這一包墓葬土給它撒進去,哼哼!
想到這,我開了封口,捂住口鼻,快步跑到了水池邊上,把墓葬土一股腦全都倒了進去。
幾乎就在這同時,水池裏突然爆發出一聲巨響,墓土混着池水一下子噴了出來。
那感覺就好像在糞坑裏扔進去一掛鞭炮,我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臭水濺了滿身、滿臉。
那股惡臭好像能直接洞穿人的靈魂,就算我捂住了嘴巴鼻子,屏住呼吸,也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惡臭。
我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地平躺在了地上,嘴裏不停地嘔吐。胃吐空了,又開始反酸水,肚子開始痙攣,好像連腸子都吐到打結,疼得我滿地打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股臭味總算是漸漸消失了,我在地上躺着又緩了好半天,這才慢慢坐起來。
那個二溜子遠遠躲在假山旁邊,眨巴着漆黑的眼睛,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我沒跟他說話,撐着膝蓋勉強站起身來,對着假山嘗試着開眼。
我眼中的一切開始發生變化,山石、水潭都散發出了一團團霧氣,那個二溜子也完全沒了人形,變成了一團灰白色的,朦朦朧朧的影子。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就是這潭池水搞出來的名堂。
我就這麼開着眼,小心地走到池水跟前,向水下望去。
池水裏翻滾着一股股濃黑的氣息,這股氣息似乎正順着地下水脈,流遍全村。
我做了個深呼吸,閉上眼,收回了五行視線。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個二溜子又變回了人的模樣。
“你死了,但是你和村裏其他那些死人不一樣。”我好奇地看着他說道。
二溜子沒有回答我,而是興奮地跑過來,指着水池子問我:“你剛纔往水裏扔什麼了?這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
“你想有什麼感覺?”我問。
“就是……就是……反正不應該這樣吧?”說着,他衝我一呲牙,整張臉瞬間撕裂,皮肉伸開了,變成了一條血肉模糊的大蛇。
蛇形只維持了短短几秒,隨後他又變了回來,指着他自己的身體問我:“爲什麼我還是這樣?”
“嗯……你先等等。”我擡手示意了下,然後快步跑到前院,爬上了圍牆,站在高處遠望山村,同時開了五行眼。.七
從山上到山下都瀰漫着一股股濃黑的死氣,而整個蛇仙村都被這團死氣所籠罩。
村子周圍的五行氣場發現了嚴重的扭曲,但又保持這一種微妙的平衡。
靠近村子的山林木氣沖天,就在山林之中則閃爍着七個火點,看形狀分佈明顯是按北斗七星的位置佈局,用來消解木氣可能引發的雷電。
而在火行七星陣之外,又有土行的八卦陣,避免山火爆發。
另外,在山上和村子裏面,各有一個金行生死門,引流水進出村。
這種佈局我聽老頭子提到過一次,名字很特別,叫:青龍鎖魂。
這個陣法是結合了“引生”、“化生”、“殺生”,三種咒術,並在咒法的基礎上輔以五行陣,形成一個既迷活人,又困亡魂的大型陣局。只要進了這個陣,不管生死,都會被困住,只要過上49天,就會成爲陣局的一部分,想出都出不去。
不過,越是複雜的陣局,弱點也就越多,破起來就越容易。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不管是那八個土行八卦點,還是那七個火行七星點,又或者是那兩個金行生死門,只要隨便破壞任何一處,這個陣局的五行平衡就會被打破,陣裏的那些亡魂立刻就會受到影響。
“村裏那個金屬雕像是你弄倒的嗎?”我回頭衝着寺廟院裏的二溜子問道。
“對啊,每次只要一弄倒那個,村裏的人基本上就都變傻了,你打他們都沒反應。”二溜子壞笑着說道,像是這對他來說只是個惡作劇。
“你不會受到影響嗎?”我不解地問。
“能有什麼影響?我跟村裏那些玩具可不一樣……X的,也沒啥不一樣的。”二溜子的語氣突然低落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他的身上確實充滿了謎團,但比起解開這個謎,我現在更需要他幫我再去把雕像弄翻一次。
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那個金屬雕像,就是這個青龍鎖魂陣的金行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