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民間禁咒異聞實錄 >第77章 出馬弟子的沒落
    馮慶友這人還真是變得夠快的。

    之前嘴上說解咒,結果暗戳戳還要陰我一手,怎麼現在說服就服了?

    難道就因爲我爺真的配合他給我扎針幫忙解咒了?

    我滿腹狐疑,總覺得馮慶友這種給三歲小孩下咒的王八蛋不會這麼容易就悔改。

    但我爺好像完全沒有懷疑的意思,只是笑着擺了擺手,接着就繼續往前院走。

    馮慶友急忙一瘸一拐地攔着路,滿臉歉疚地說:“先生別急着走,難得來一趟,怎麼也得喫頓飯再回去。”

    “不了,碼頭還有船師傅在等着呢。”我爺委婉拒絕道。

    “沒事,讓我徒弟把開船師傅一塊請過來,就是添雙筷子的事。”馮慶友突然熱情了起來,拉着我爺就往他那間北屋走。

    我爺倒像是早就猜到馮慶友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樣,也不推讓,雲淡風輕地隨着馮慶友又回去了。

    我是徹底蒙圈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常家樂頤堂玄師大先生的辦事風格嗎?

    學不來!

    我是真心學不來!

    院子裏馮家的這些人還在忙活着,馮慶友則在北屋裏和我爺訴起苦來,那感覺真的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完全把給狀狀下咒的事給忘了。

    我不樂意聽馮慶友說話,就閉着眼睛吹着風扇,心裏默默哼歌。

    但這辦法沒用,你明明不想聽,可是那些話就是往你耳朵裏面鑽,還記得特別熟,就像我從來沒打算聽鳳凰傳奇的歌,但他們的歌我卻都會唱。

    我姑且把這稱之爲“鳳凰傳奇效應”。

    就在這奇妙的效應下,我竟然把東北出馬仙這些年的境況瞭解了個一清二楚。

    按照馮慶友的說法,出馬仙就是巫醫,主要的收入來源不是捉鬼驅邪,而是看病。

    從前出馬仙一行在東北農村是特別火的。因爲那時候醫院少,醫生更少,農村人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找不到大夫,就找這些出馬弟子給看。

    出馬弟子平時沒事都要去山上採草藥,一般小病看一眼就知道用什麼藥,請仙就是裝裝樣子。

    等真遇到什麼疑難雜症自己搞不定了,就請仙上身,讓仙家指點該用什麼藥。更有時候仙家直接動手配置藥丸,只要不是癌症什麼的,這些藥十有八九都是管用的,所以出馬仙、跳大神在那個年代纔會那麼流行、紅火。

    但是隨着國家發展城鄉建設,醫院越來越多了,就算偏遠的小村子都有了村診所。

    慢慢地,人們變得不再相信出馬仙弟子請仙看病那一套了,一方面是請仙看病比去醫院貴,另一方面就是很多騙子假冒出馬弟子騙錢,敗壞了真出馬弟子的名聲,把這一行給搞臭了。

    到了近些年,只有醫院都治不了的絕症,病人家屬纔會死馬當活馬醫,跑來出馬仙這裏看。

    但絕症出馬仙也救不了,結果就是惡性循環,生意越做越差,最後徹底沒了。

    沒有看病這個收入,剩下的就只剩下驅邪了。

    但中邪的一年到頭能有幾個?

    有時候幾年都遇不到一次。

    慢慢地,願意做出馬弟子的人越來越少,沒了活人的氣場供奉,那些保家仙的法力也越來越弱,甚至消失不見。

    當然,也有一些活躍的出馬仙,但都是以算卦占卜爲主,而且混出名的就那麼幾個,屬於倖存者偏差。

    像是馮慶友這種不上不下的,現在只能在網上幫人測字起名,在家裏製作一些手工符牌什麼的拿去淘寶上賣。後院兩旁屋裏那幾個人,都是島上僱來做手工符牌的小時工。

    說到動情處,馮慶友竟然還抹起了眼淚,一邊哭一邊拉着我爺的手說:“其實我也知道,咱們這一行沒落到今天這地步不是你的錯,就算你當年沒做那個決定,我們這幫老傢伙該啥樣還得是啥樣,沒救。但是我心裏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總覺得我們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們還能像30年前那麼風光。”

    “所以你就打起我孫子的主意了?”我爺順話茬問道,語氣柔和,似乎沒有責怪的意思。

    馮慶友點頭嘆息道:“我就是老了,做出馬弟子這些年折騰得五臟六腑沒一個好地方,再熬個兩三年也就到頭了。可我貪心啊,想着收養幾個小孩,讓他們做我的徒弟,把出馬仙堂這一行傳承下去,不能斷了祖宗留下的香火。我又怕自己沒那個運,所以就動了你們常家的念頭,順帶着報復一下……”

    這一次,我爺沒有寬慰馮慶友,而是語氣嚴厲地說:“你應該知道鎖命符不是好東西,開了這個頭,你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做咱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一個‘貪’字,你得到的越多,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有時候這代價是你幾輩子都償還不起的。”

    “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但就是不甘心,尤其是咱們從那個輝煌的時候走過來的人,都不甘心!”說着,馮慶友又哭得抽了起來。

    看着一個滿臉褶子滿身傷的老頭在那哭,我突然明白他爲什麼會態度大變了。

    或許,他並不是壞,只是一時上頭衝動做了錯事,現在被我爺給點醒了,自己也後悔。

    想一想,狀狀的咒已經解了,馮慶友今後應該也不會再打狀狀的歪主意了,這事到這兒……那就算了吧。

    飽餐了一頓東北農家菜,我撐得肚子都圓了,心滿意足地跟隨我爺下了山。

    開船師傅還打包了幾個菜,眉開眼笑地開船送我們回了市區。

    剛下船,齊先生就一臉焦急地迎了上來,看樣子他是一直都在碼頭這邊等着呢。

    我趕緊告訴他說:“咒已經解了,馮慶友請我們在他那吃了頓飯。”

    “請喫飯?他們沒給你們……”齊先生擔心地問。

    我回頭看了看我爺。

    老頭子笑着擺手說:“不會,馮慶友的事情就到這了,謝謝你幫我們這個忙。另外,你不用擔心他會找你麻煩,該說的話我都跟馮慶友說完了,他開竅了。”

    齊先生像是鬆了一口氣,帶着笑意衝我爺連連點頭。

    回齊先生的別墅住了一宿,隔天上午我就和老頭子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在飛機上,老頭子突然問我:“你知道齊衡他們家的玄武堂以前在東北是什麼地位嗎?”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心裏納悶老頭子怎麼突然說起齊先生他們家了。

    老頭子牽着嘴角輕輕一笑說:“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敢用四聖作爲堂名,從這一點你就能知道當年齊家在東北是什麼地位了。甚至在全國,玄武堂也是排在頭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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