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跑開,同時看向金館長。
但金館長好像並沒有喊停的意思,再看劉龍,他也沒打算上來阻止推土機,還在用手比劃着示意我繼續保持移動。
推土機就好像瘋了一樣追着我打,最後乾脆衝過來抱摔。
我感覺他是氣瘋眼了,就對着他的臉打了幾拳。
和劉龍說的一樣,推土機改不了閉眼睛的毛病,但我的拳頭還是力量小,打在他臉上不痛不癢,反而在攻擊的時候被他抓住機會把我來抓住了。
我感覺自己被推土機舉了起來,接着天旋地轉重重摔在擂臺上,身體就還像動畫片裏的人物一樣在擂臺上彈了一下。
不等我爬起來,推土機就騎在我身上對着我的腦袋掄拳就打。
我趕緊擡胳膊擋,但根本扛不住推土機的重拳,只捱了兩下胳膊就被打開了。
眼看着拳頭奔着我的臉砸下來了,劉龍衝上來拉住了推土機的拳頭,連連笑着說:“好了好了,一回合時間到了,你贏了。”
說着,他用力把推土機從我身上拉開,又高高舉起推土機的拳頭示意他勝了。
這結果對於臺下的師兄弟來說算是情理之中吧,倒是大家都跑來把我扶着坐起身,一個個衝我豎大拇哥,誇我“真猛”。
雖然前後都是這個詞,但我知道意思已經變了。
推土機沒有過來跟我握手言和,翻繩子下了擂臺就氣呼呼地走了。
劉龍笑嘻嘻地過來給我遞了瓶水。我揉着被打得生疼的胳膊埋怨說:“就你出了損主意,差點讓推土機給打死,胳膊都要斷了。”
劉龍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雖然最後輸了,但是打得不錯,後半段終於想起腳步變化了,差點把推土機打倒,表現的非常好。”
館長也在旁邊點頭誇讚說:“進步挺快,繼續努力。
其他人紛紛附和,說我有天賦,還說以爲我上去兩拳就得被推土機打到擂臺下面,沒想到我能撐滿三分鐘,還把推土機給打毛了。
我被他們忽悠得心裏美滋滋,但表面上還是強忍着不能笑。
等到大夥誇夠了,劉龍又嚴肅起來說:“雖然打得不錯,但還是有很多問題需要總結。
首先,你的腳步還是太單一了,缺少變化,如果是經驗老道的對手,很容易就會被抓到破綻。
其次,你的拳頭威力還是太小,拳威小的結果就是對方不怕你,最後推土機雖然下意識地閉眼睛了,但身體還是在向前衝,因爲他知道你的拳頭打在他身上不會疼。
最後一點,也是最關鍵的,當推土機不按套路出牌的時候你也慌了,其實對你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機會,反而最開始推土機一板一眼和你打拳擊的時候你才一丁點勝算都沒有。”
我有點不太懂,就問:“最後那樣我還有機會呢?”
“當然有,而且到處都是機會。”劉龍一邊比劃動作一邊解釋說:“最後推土機抓你的時候整個前胸都展開的,手臂也沒在身前架着,基本就是隨便你怎麼打的狀態。這時候你腦子應該想什麼?”
“想……他瘋了?”我說。
劉龍搖搖頭,接着眼神突然變得凌厲兇悍,鏗鏘有力地說:“你應該想的是,一擊斃命!”
不知爲什麼,我聽到“一擊斃命”這四個字的時候全身一震,本來還是漫不經心地聽着,現在卻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劉龍讓另外一個師兄上擂臺模仿推土機最後的動作。
那位師兄也沒故意放慢動作,張開雙臂很突然地衝向劉龍。劉龍不退反進,過去一拳打向那位師兄,拳頭就停在喉結的位置。
那師兄被嚇了一跳,趕緊捂着脖子後退,其他人紛紛拍手讚歎。
我也看得眼裏直髮光,因爲剛剛那個動作真的很像李小龍。
劉龍解釋說:“人的身體肌肉都可以鍛鍊,但脖子是沒辦法鍛鍊的,尤其是喉結這個位置。剛纔推土機朝你衝過來的時候,整個弱點完全暴露,而且他喜歡閉眼睛,你的拳頭可以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直接打在喉結上,一拳就搞定比賽。但是你選擇在他臉上不痛不癢地打了三下,直接導致你被他抓住。”
我很想給自己找個藉口,就比如:都是熟人,天天一起在拳館裏練習,不可能下那麼重的手。
但最後我還是閉嘴點頭承認是我的失誤,因爲當時我腦袋裏根本沒有打喉結這個念頭,下意識就奔着臉在打。
我連連點頭,其他人也跟着一塊點頭,擂臺一角好像變成了小課堂。
劉龍也是說得興起,就講了好多實戰中的技巧,一直到金館長換好便裝出來要去老公園那邊,劉老師這才停止授課。
我在拳館裏又打了一會沙袋,這纔出來準備回去洗個澡。
剛到社區門口,就看見推土機凝眉瞪眼地站在街邊,路上的行人看見他都紛紛繞路。
我心裏咯噔一聲,轉身就想逃,卻聽見推土機喊了一聲:“你去哪?我有那麼嚇人嗎?”
我一縮脖,回頭衝他咧嘴一笑解釋說:“手機落在拳館裏了。”
“別裝了。”推土機瞪眼說了句,接着邁開大步朝我衝過來。
我急忙擺出格鬥的架勢,想着劉龍演示的動作,如果推土機想動手我就打他喉嚨。
但是來到我跟前,他好像沒有打我的意思,反而奇怪地看着我的拳頭。
“你想幹啥?捱揍沒夠啊?”推土機皺着眉頭問。
我也蒙了,就放下胳膊說:“我以爲你要打我。”
“哼,我有那麼小心眼嗎?”推土機不屑一哼,伸手在褲子口袋裏掏出幾張獎券之類的東西遞給我說:“剛纔擂臺上有點太激動了,沒控制住好,這個你拿着吧,有空了去我那喫飯。”
我眨巴了幾下眼睛,接過那幾張東西看了下,是酒店餐廳的單人招待券,餐費88元以內免單。
“打得不錯,再努力練練吧。”說完,推土機轉頭快步走向路邊的公交站,嚇得幾個等車的人轉頭就走,都不敢繼續等車了。
到了站牌下面,他還回頭看了一眼,見我還在原地沒動,他又趕緊把腦袋轉了回去。
我心裏笑着,覺得這個推土機還挺有意思,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兇。
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隔天上午,我坐七王爺給我訂的飛機來到了嶽名機場。
因爲是省內航班,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
嶽名機場不大,人也很少,一到大廳我就看見了七王爺。
和海島那次見面不一樣,七王爺這次穿戴得非常樸素,脖子上、手上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零碎,理了個小寸頭還戴了副黑框眼鏡,真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遠遠看見我就小跑着迎了上來,跟他一起的還有一個戴棒球帽的年輕男生。
“一路辛苦了。”七王爺上來客套一句,臉上掛着微笑。
“我該恭喜你從陰霾裏走出來呢?還是罵你沒心沒肺呢?”我揶揄道。
七王爺估計以爲我在和他開玩笑,哈哈樂着擺了擺手,向我介紹說:“這是我的助手於晨,一直跟我做直播的。”
於晨笑着走過來衝我伸出右手,聲音憨厚地說:“你好,我們見過面的,在島上的時候。”
我納悶地和我他握了握手,一邊打量這個於晨一邊回想。
他歲數應該和我差不多,膚色很白,穿着很普通的白色休閒衛衣,看起來就像個學生。
仔細回想一下,我還真在島上見過他,更準確地說是在登島之前在船上看見過他。
當時在七王爺身邊跟着個人,又是拎箱子又是擡設備,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面前這個於晨了。
簡單問好之後,我就問七王爺哪裏鬧鬼。
七王爺也不急着回答,先帶我出了機場。
離着老遠我就看見停車場有一輛橙黃色的麪包車,車身噴着醒目的四個大字:七哥洗冤。
我問:“你們開車來的?”
七王爺點頭道:“前兩天正好跑了幾個鬧出靈異傳聞的地方,離嶽名不遠,所以就直接開車過來了。”
一上車我就看見攝像機、打光板、麥克風、多手機支架等等各種專業設備,另外還有一個幾乎塞滿了車尾的超大號旅行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七王爺看我一直盯着車尾看,就告訴我說:“那裏都是衣服,我倆已經在外面轉了一個多月了,各種靈異鬧鬼的地方去考察,嶽名這個是確定真有問題才聯繫的你。”
“你怎麼就能確定這地方一定有問題?”我好奇地問。
七王爺故意賣着關子不回答,只笑了笑說:“等會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