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沒敢開直播,和於晨一起躲在左右兩個樓梯口查看樓下的動靜。我則守在電梯門口坐等目標上門。
等了大概十分鐘,電梯門開了,裏面站着的是一對青年男女。
他倆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手走出電梯去樓道最右側快速開門進了屋。
我沒理會這個小插曲,繼續等在原地。
電梯上下兩趟,很快又在19樓停了,這次開門之後孟康直接衝了出來。
門口的血銀粉對他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個大胖子瞪着通紅的眼珠子直接朝我撲了過來,就像一隻發狂的野獸。
我直接端起格鬥架勢,過去對着他臉就是一拳。
雖然神志可能有些不清醒了,但孟康的身體本能還在,我的拳頭剛打過去他的眼睛就立刻閉上了。
就趁着他閉眼這一下,我連續滑步繞到他身體側面,法錐對着腰上厚厚的脂肪紮了下去。
說是法錐,實際上就是一段木頭,錐尖也經過了打磨不可能扎傷人,而且我也沒有使勁。
可就是這麼輕輕的一下,就好像有着萬鈞之力,大胖子整個身體一下子橫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隔壁鄰居家的門上,發出咕咚一聲巨響。
我知道孟康身上肯定有什麼問題,但沒想到法錐用在他身上竟會是這種效果。
但我沒空研究其中原因,一邊追跑過去一邊喊:“上!”
可七王爺這個廢物躲在樓梯間根本沒敢過來,只有於晨老實,我一喊他就立刻兩手託着銀針盒跑了出來。
“七王爺你想死啊?!”我又喊了一聲。
但七王爺只在樓梯口露了個頭。
我乾脆當這個人不存在,跑到大胖子孟康跟前直接把法錐抵在他心口的位置,人也直接騎在他身上。
孟康痛苦地喊叫起來,那叫聲震得我耳朵直疼,根本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有貓!有貓!”
七王爺終於出聲了,他叫喚着從樓梯間跑了上來,兩手不停朝樓下指。
“你過來幫我按住他!”我喊道。
七王爺擺着腦袋兩頭看,愣是不過來。
我是真的服了,再也不想跟他多說半句話,直接讓於晨過來幫忙按住孟康。
孟康的反抗越來越劇烈,我們兩個人竟然都壓不住他,尤其是於晨那個文弱書生,全身壓上去都按不住孟康的一隻胳膊。
這時候周圍鄰居家開了門縫往外探頭看。
我急忙喊:“快來幫忙,孟康癲癇發作了需要鍼灸,過來幫我按住他!”
這話果然好使,鄰居一位中年大哥立刻跑過來幫忙按着孟康的胳膊,接着又有一戶人家也出來人幫忙。
七王爺看到人多了,這才跑過來假模假樣地按着孟康的腿。
我朝於晨一伸手。於晨心領神會把針盒遞了過來。
取出銀針,讓幾個鄰居幫忙固定住孟康的身體,我找準了穴位開始下針,一邊扎一邊嘴裏嘟囔着鬼門十三針的心法口訣。
老頭子跟我說過,這口訣不只是下針的位置順序,還是一種咒語。
對於中邪的人來說,咒語這種東西有時候能起到奇效。
我從來沒探究過咒語爲什麼能起作用,甚至對這東西有所懷疑。但上次在無名島上聽到阿贊龍吉隔着電話念經解封印,我就對咒語有了新的看法,也想找機會嘗試一下。
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我在孟康身上連下了三針,孟康的掙扎突然停了下來。
開眼看了下,他的身體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但我知道肯定有什麼東西藏在他身上,只是我的眼睛捕捉不到。
收回視線,我讓鄰居家幾位大哥不要放鬆警惕,先把孟康放平在地上,我又繼續下針。
就在下第四針的一瞬,孟康突然猛睜開眼睛,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接着全身往外鑽出黑色的細毛,皮膚表面甚至開裂、出血,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他身體裏漲出來一樣。
旁邊幾位鄰居大哥都嚇了一跳,但他們都比七王爺靠譜,沒有一個跑開的,還幫我死死按着孟康。
一位穿背心的大哥問:“他這是什麼病?不是癲癇吧?”
“癲癇是併發症,他是中邪了,我在幫他驅邪。”我沒有七王爺那種編瞎話的腦子,現在這種時候只能實話實說。
“中邪?”背心大哥好像不太信。
但旁邊穿襯衫的鄰居大哥卻驚訝地喊道:“耳朵!看他耳朵!”
我聽到喊聲就朝孟康的腦袋掃了一眼,看見他的耳朵已經變得毛茸茸的,甚至臉上都鑽出了細長的鬍鬚,似乎放任不管他就會慢慢變成一隻巨大的肥貓。
當扎到第九針的時候,孟康身上的黑毛終於漸漸脫落,開裂的皮膚也緩緩恢復了閉合,只在體表留下了一道劃痕似的血口子。
突然,孟康身體劇烈震顫了一下,很大聲地咳嗽了幾下,接着歪頭就開始嘔吐。
他乾嘔了好半天,最後吐出來一團黏黏糊糊帶着腥臭味的穢物。
我對着那團東西開眼看了下,那東西里面明顯有個黑色的小點在動,就像一隻小飛蟲,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捕捉不到。
拿法錐往那團穢物上面輕輕一戳,那個小小的黑點就像爆炸了一樣,瞬間釋放出大量的黑霧籠罩了整個樓道,好像把這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墨池。
我趕緊收回視線,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只是樓梯間裏不斷傳來的貓叫聲讓一切都變得莫名詭異。
七王爺和於晨都嚇得直往我身後躲,那幾位旁邊的鄰居大哥則莫名其妙地互相對望。
我推開了七王爺,幾步來到樓梯間向下看。
在樓梯上站了十幾只野貓,但都被血銀粉給攔住了。
我拿着法錐衝它們比劃了幾下,嚇得這羣貓轉頭就跑,一轉眼就沒了影。
再回頭去另外那個樓梯,已經看不到貓了。
重新回到樓道里,看見孟康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呼吸很均勻,只是頭上、身上的一道道冒血的口子看着有點嚇人。
有位鄰居大姐探頭出來問:“要不要叫救護車啊?他看起來好像出了好多血。”
七王爺這時候倒是來勁了,拿着手機邀功似的說:“我已經打完了,救護車馬上就過來。”
說完,他還笑嘻嘻地衝我揚眉,好像在求表揚一樣。
我走過去一把拿回了之前交給他的裝飾刀,指着他的鼻子說:“這就是最後一次!”
七王爺還跟我這嬉皮笑臉地說:“您別生這麼大氣嘛,關鍵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您這麼大本事,害怕也是正常反應。而且後來我不是也過來幫忙了嘛,您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七
我確實不想跟他一般見識,更準確地說,我是根本不想再搭理他了。
救護人員很快就趕來了,在給孟康做了簡單的現場止血處置就把他擡上了擔架。
有個急救員在喊孟康的家屬。
七王爺很主動地舉手說:“我是他弟弟,剛纔急救電話就是我打的。”
急救員也沒懷疑,直接歪頭說:“那你跟我們一起上車走吧。”
七王爺點點頭,對於晨說:“你開車帶常大師跟着。”
說完,他就和救護人員一起乘電梯下樓了。
我和於晨是走樓梯下去的,整個19層都沒有看到貓的影子,也沒聽到貓叫。
到了一樓大廳,看見保安正在交接班,上午被我們採訪的那位保安大哥很禮貌地衝我們點頭示意,接着小跑過來問我:“孟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病了嗎?我看剛纔是擡着擔架給送出去的。”
“算是吧。”我很敷衍地回了句,就和於晨快步跑出了大樓,開車跟去醫院。
孟康的情況比我想的要嚴重,光是縫針就用了足足兩個小時。
期間他又吐了幾次,我還特意去檢查了嘔吐物,但沒有發現之前那種濃縮墨汁一樣的黑點。
傷口都縫合好了,醫生讓孟康住院觀察一下。
七王爺倒是不心疼錢,幫忙辦了住院的一切手續,又讓於晨下樓去把直播的設備都拿上來,說是等孟康清醒過來了要對他進行採訪錄像,最好可以直播。
孟康在藥物的作用下躺在牀上呼呼大睡。七王爺坐在旁邊緩了口氣,就開始笑嘻嘻地跟我搭話。
我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有些原則問題還是要堅持,就比如不再搭理七王爺。
連着說了好幾句沒得到迴應,七王爺終於識趣地閉了嘴。
我靠在窗臺邊翻看着手機。
在孟康進急救室的時候我就給白曉梅發了信息,把剛剛壓制住孟康的過程都跟她說了下,尤其重點說了那個沒辦法用五行眼看見的小黑點。但她應該在忙着修行之類的,一直都沒回信息。
等到於晨把攝像機麥克風等等設備都抱上來的時候,我才終於等來了白曉梅的回信。
她還是那種很老派的發信息方式,一次性過來一大串話,就跟寫信一樣。
開篇頭一句就是:“你知道獸化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