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鞋去哪了?”我爺在旁邊平靜地問道。
“我把它放進隔壁單元的電梯裏了,然後就去跳樓了,哈哈。”張志佳苦笑了一下,接着繼續說:“現在那雙鞋應該……它應該沒回來吧?”說着,他喫力地想要擡起身體看看牀下,但無論怎麼使勁都坐不起來。
“幾單元?”我爺繼續問。
“三單元。”張志佳放棄了起身,平躺在牀上笑着回答說。
我爺沒再問其他什麼了,轉身就往外面走。
我倆剛出去,熊貓康立刻迎過來笑嘻嘻地打聽道:“老爺子,你們說沒說……”
他在開口的時候眼神小心地向後瞟,顯然不想在張志佳父母面前把話說得太直白。
“下去再說吧。”我爺回了句,又朝張志佳父母點頭示意,便坐電梯下了樓。
出了住院樓,我爺開門見山對熊貓康說:“詛咒已經從他身上傳下去了,你不用再想從他身上賺錢了。”
“啊?傳……傳下去了?傳誰了?”熊貓康滿眼的驚訝和失望,但在失望之後還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你去張志佳隔壁的三單元挨家挨戶打聽,看誰撿到了紅布鞋,問到消息告訴我,回頭我給你跑腿費,不會虧待你。”我爺大方地說道,但並沒有明確數字。
熊貓康一聽趕忙道謝,搓了搓小胖手問:“那具體能給多少?”
“你開。”我爺說。
熊貓康眼珠一轉,似乎不太敢多要,糾結了半天試探着伸出五根手指。
“可以,沒想到你這麼敞亮,以後有生意我肯定照顧你。常樂,給你康叔轉五千。”老頭子衝我命令道。
熊貓康眼珠子都瞪圓了,愣愣地看了看我,急忙衝我爺張嘴道:“不是!老爺子,我的意思是……”
“是什麼?嫌少了?”我爺盯着熊貓康的眼睛問。
熊貓康張着嘴僵在原地,愣了一會急忙露出滿臉訕笑搖頭道:“不少,我其實想要五百來着,畢竟耽誤您老這麼多天時間呢,哪好意思要五千。”
“哦,你早說嘛,常樂,給五百就……”
“別別別,五千我願意要,願意要。”熊貓康急忙說道。
我心裏偷笑,拿出手機給熊貓康轉好了跑腿費,接着便跟我爺一起回酒店等消息。
熊貓康還挺講誠信的,不到半天就打電話說他找到了紅布鞋的線索。
我倆立刻趕過去,這次拿到紅布鞋的是一個年輕女人,20多歲,見到我們的時候她全身瑟瑟發抖,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
我照例開眼確認了一下,發現她的氣場還算平穩,身上的紫黑邪氣也不多,應該是剛被詛咒纏上,還沒有締結契約。
朝着我爺點點頭,我爺立刻心領神會,讓女孩把紅布鞋拿出來交給我們。
女孩顯得有些猶豫,問我們:“你們真能解決嗎?不會是騙子吧?我就這麼點錢……”
我爺看了眼熊貓康。
熊貓康頓時尷尬地笑了笑,搶着衝那年輕女孩道:“你放心,我請來的這位是全國著名的解咒大師,任何詛咒在他這裏都輕輕鬆鬆解開,保證你的錢一分都不白花。”
我爺聽後一笑,衝女孩點頭說:“放心,你把鞋給我,後續的事情就不需要你管了。錢你給他了嗎?”
我爺點頭一笑說:“很好,把鞋給我吧,錢就不用了。”
女孩一驚,又看了眼熊貓康。
熊貓康知道自己理虧,還想兩頭賺錢,只能違心地點頭說:“大師都說不要錢了,那你就快謝謝常大師吧。”
說完,他便轉過頭去重重嘆了一口氣。
女孩一聽說不需要花錢了,趕緊對我們千恩萬謝,跑回屋裏很快拿出了那雙紅布鞋。
鞋盒子換成了紅色的,但看起來依舊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只要稍微開眼掃那麼一下,鞋盒子裏面那洶涌的邪氣就會張牙舞爪地撲出來,一條條由煙霧一般的觸手糾纏在女孩身上,好像根本不想離開。
我從女孩手裏接過了鞋盒子,再用裝飾刀去切斷盒子裏滲出來的那些氣。
我爺拿出了一張符貼在了房門口,又給了女孩兩張對她叮囑說:“這兩張符一張貼在你臥室門上,另一張貼在牀頭,我們走了之後你就回去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了。”
女孩拿着符連連點頭道謝,猶豫着問:“真的不需要錢嗎?我還有幾萬存款的。”
我爺笑着說:“不收錢確實壞規矩,那就象徵性收點吧,轉給他就行。”
說完,我爺轉頭朝我示意了下。
我趕忙拿出手機劃出收款碼對那女孩說:“就給100吧。”
女孩點點頭,很痛快地掃碼轉了錢,給了200。
我衝女孩咧嘴一笑,看見熊貓康還糾結着不肯走就故意大聲說道:“康叔,趕緊走吧,你該不會還想揹着我們再去找人多要錢吧?”
熊貓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也就只敢這樣表達不滿,接着嘿嘿笑着跟在我爺身邊一塊下了樓。
坐進車裏,熊貓康殷勤地問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處理?有我能幫上忙的嗎?”
我爺說:“你就送我們去火車站吧,這次辛苦你了,沒讓你賺到大錢,等以後有發財的機會肯定忘不掉你。”
熊貓康假笑了兩下,沒再多說什麼,只管開車送我們到火車站。
買票上車到雲港,很極限地趕上了末班車返回了臨山。
到了大院門口,我先拿紅布蓋上了門口的鎮邪鏡,又掃開了鋪在院裏的墓地土,清出一條直通老榕樹的小道。
我爺拿着紅布鞋來到樹下,開了盒蓋子示意我過去穿鞋。
無生咒並不是什麼有針對性的詛咒,下咒起效的過程也很簡單,傳導性特別強,所以找源頭就變成一件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要破解這種咒,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引咒過身。這次不需要太繁瑣的過程,因爲咒很簡單,所以直接跟咒物接觸就行。
我在院子裏一坐,拿起紅布鞋套在了腳上。
布鞋的尺碼很小,看起來還不到我的腳的三分之二,但腳尖剛穿進去,鞋子就好像自己變大了一樣,最後整個穿上尺寸剛剛好。
我爺讓我出去走一走,在老巷周圍轉了一圈就回屋去睡覺。
因爲折騰了一整天我也很累了,所以回到牀上不一會我就睡着了。
在夢裏,我來到了縣城外面的跨海大橋,看見有人從橋上縱身跳了下去。那個人有點像我,但又不是我,迷迷糊糊之中那人的臉變成了胡散!
我頓時驚醒過來,起身看了眼雙腳,那雙紅布鞋竟然溼了,上面滲出的是鮮紅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