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說的“女兒”是誰,公園河邊小屋裏,胡散的奶奶。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小丫頭掌握了胡散的個人信息,跳出來故意說這些來迷惑我,擾亂我,但那種眼神,那種說話的語氣絕不可能出自於一個那麼小的小丫頭,而且我和常言道已經是甕中之鱉,生死完全掌握在他們手裏,她根本沒有必要撒謊在干擾我的心緒。

    就像她之前自己說過的話一樣——都死到臨頭了,也不怕把一切都告訴給我。

    那麼問題來了,現在還有沒有機會反殺?

    我沒有理會那小丫頭的挑釁,目光完全落在了常言道那全身是血的背影上。

    “牛皮都讓你給吹了,你倒是起來呀!常言道!你不是說你無敵嗎?”我扯着嗓子大喊道。

    常言道沒回應我,倒是梯形大門口的巨型殭屍狼嚎叫了一聲,緊接着踏火而來,幾步就來到了我面前。

    但它並沒有對我發起攻擊,倒像是打算用那巨大的體型對我進行震懾,讓我放棄抵抗。

    黃哥顯然不願意坐以待斃,他縱身跳起,還是同樣的招數在巨狼的身上穿了過去。

    但黃哥的體型太小了,在巨狼的身上鑽過去,就像一根針穿過,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

    看得出黃哥也是着急了,來來回回跳躍了好幾次,在那巨狼身體裏穿來穿去,但事實已經說明了,這個依託於狼食咒而成的巨大殭屍不怕物理傷害,而黃哥在魂魄層面的攻擊又被劉昆那個老王八蛋給封了。

    “你們的手段就這些?”小丫頭不屑地挑釁道。

    “你最好別小瞧了那小子,他是判官,在憋大招要你們命呢!”我朝那小丫頭喊了一聲,隨即兩眼盯緊了五米高的巨狼喊道:“黃哥,弄瞎他眼睛!”

    “好!”

    黃哥答應一聲,就像白色的子彈直奔巨大的眼睛竄了上去。

    巨狼根本沒躲,被黃哥撞了個正着,眼珠子啪嚓一聲爆開了。

    我剛要跑過去,就聽見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我的腳前面,應該是故意打歪的,喝止我的動作。

    我呵呵一笑,轉頭看了眼開槍的人,又看了看那小丫頭,張開空空的兩手。

    小丫頭的笑容頓時凝固了,隨之轉頭看向那頭巨狼。

    巨狼好像也明白過來了什麼,擡爪子去抓自己的臉,但已經晚了,強烈的雷擊放電在從狼頭貫穿到了狼尾,瞬間把它電了個外焦裏嫩。

    黃哥一躍到了我肩頭,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你做了什麼?!”小丫頭怒吼道。

    “沒什麼,只是把雷擊木交給黃哥了,你該不會以爲我準備親手把雷擊木扔出去吧?那怎麼可能丟得中嘛。”我故意嘲笑着道。

    小丫頭頓時呲牙咧嘴,暴跳如雷,她怒吼道:“打爛他們,把他們的手腳都拆了,把他們削成人棍!我要把他們……”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突然在這巨大的洞室之中響起了一段鈴聲。

    那就是鈴鐺的響聲,清脆,悠遠,好像是從天邊傳來的一樣。

    我想轉頭去看鈴聲傳來的方向,卻發現身體不能動了,或者說移動的速度變得極其緩慢,好像所有的骨頭關節都被凍住了一樣。

    溫度開始降低,地上的火苗也迅速矮了下去,最後彷彿被凍住了一樣。

    時間似乎就在這一刻完全停滯了,只有那聲聲鈴鐺響還在悠悠傳來。

    漸漸的,洞室裏瀰漫了一層霧,這霧氣越來越濃,幾乎完全遮蔽了視線。

    在迷霧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穿行着,只有那一聲聲鈴鐺的響動,提醒着那些東西的靠近。

    有一個離我很近的,穿過灰濛濛的迷霧,我隱約看到了那東西。

    那似乎是個人,但又不像真的人,那東西有兩米多高,身材極瘦,頭上戴着一頂斗笠,在斗笠的邊緣掛着好多鈴鐺,走一步,鈴鐺便輕輕響起,發出空靈悠遠的輕聲。因爲迷霧關係,我看不清那瘦高怪人的臉,只看到黑洞洞的輪廓,和怪人身上黑色長衫融爲了一體。

    戴着斗笠的黑衣怪人好像有很多,其中一個從我面前飄過,又緩緩飄向了還在遠處撅着的孫三生。

    那怪人擡起了寬而長的袖子,看見不手,只從袖筒裏探出了一根鎖鏈!

    “別!”我激動地喊了一聲。

    但那鎖鏈還是飛了出去,套在了孫三生僅存一半的身體上。

    呼的一下,孫三生的身體徹底化成了煙霧,消散不見了。

    我不確定孫三生是不是被抓走了,不過按時間來判斷,我更願意相信是頭髮的時效結束了。

    鎖鏈套了個空,那怪人就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轉身朝我飄了過來。

    我不禁吞了下唾沫,兩眼緊盯着從袖筒裏飄出來的鎖鏈。怪人來到我面前,手臂一揚,鎖鏈就嘩啦一聲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失去了全身的知覺,我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腳了,無法確定我到底是站在地上還是飄在空中,身體和手臂的存在感也消失了,就好像我的意識和我的身體之間原本應該存在的關聯被一下子完全切斷了一樣。

    這感覺是很熟悉的,只是跳過了拉扯感,直接進入了下一步。

    我知道,我的魂魄要被帶走了,這些東西似乎是……陰差?

    就在我腦海中出現“陰差”這兩個字的一瞬,那鎖鏈又從我的脖子上撤回去了,身體的一切感覺瞬間回來了,我也好像被從時間的禁錮中釋放了出來。

    兩腿一軟,我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接着又立刻爬起來,伸手掃開面前的迷霧。

    那個剛剛用鎖鏈套我脖子的斗笠怪人已經轉身飄走了,我就跟在後面,看着它飄向了另一個呆立不動的持槍島民。

    黑色的寬袖一擡,鎖鏈嘩啦一下套住了島民的脖子。

    島民的身體依然呆呆地定在那裏,但一個模糊的人形虛影卻被鎖鏈套了下來。

    那虛影沒有變出清晰的五官,甚至人形的輪廓也僅僅維持了短短兩三秒,隨着鎖鏈被收回袖筒,那些人形的虛影開始收縮,變成一個碗口大小的灰色圓球,最後這圓球也緩緩飄進了斗笠怪人的袖子裏。

    袖子放下去了,紗質的袖筒和身上層層疊疊的紗料融合成了一體,就像一座黑色的塔。

    叮鈴~

    叮鈴~

    鈴鐺聲又響起了,霧也變得比之前更加濃重,黑衣斗笠怪人的身影完全隱沒在了迷霧之中,隨着鈴鐺聲飛快遠去,一切也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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