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半天不說話,就試探着問:“你說失去重要的東西,該不會就是我吧?”
“不是。”黃哥回答得很痛快很果斷。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覺得不對勁了。
“不是?我在你心裏就這麼沒地位嗎?你最重要的東西難道不應該是我嗎?”我較真道。
“你算東西嗎?”黃哥認真地看着我問。
“這個梗過時了。”我道。
“反正不是你,應該是比你更重要的。這感覺真的很熟悉,很多很多年前也有過一次的,那一次……那一次我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很難受,很痛苦,很……很想就這麼死了吧。但是後來……後來又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受,慢慢地也就習慣了,再後來就沒事了。”黃哥皺着小眉頭努力回憶道。
“所以到底是啥呢?我怎麼聽都像是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沒了,你很痛苦,感覺失去了他,生命都沒意義了,但是後來時間幫你治癒了傷痛,你爲了不再悲傷,所以把那個人給……靠,怎麼感覺越說越覺得悲涼了,感覺不像什麼好兆頭。”我撓頭道。
“都說了跟你沒關係。”黃哥不耐煩道。
“跟我沒關係你爲啥非要來我屋睡?”
“因爲不喜歡,也可能是習慣跟你在一塊了,心煩意亂的時候就得擠你旁邊。”黃哥認真臉看着我道。
呵呵,被他這麼一說,我還有點小開心是怎麼回事?
不過表面上我還是要忍住,板着臉再三確認道:“所以你的預感跟我沒關係對吧?我明天不會死,是不是?”
“不會,常言道不是都說過了嘛,他看不出你什麼時候會死,那就是不會那麼容易死。”
“爲啥要提他?”我不爽道。
“因爲你總覺得自己會死,明明跟你沒關係。”黃哥把頭撇到一邊,嘴噘得老高。
“嘿嘿,呃,該不會是孫三生吧?”我突然想到,“對了,今天你爲啥沒揍他?”
“算了,要是沒那個廢物助攻,我也體會不到做人的妙處,就暫且放過他吧。”黃哥竟然勾起了嘴角。
“行吧,所以也跟他沒關係,是吧?”我問。
“沒有,跟你們都沒關係,和那個徐曉謙也沒關係。”黃哥把我們都摘出去了。
我頓時長舒一口氣,但轉念又一想,好像明白了黃哥會失去什麼了。
“記憶,該不會是記憶吧?”我嚴肅地看着黃哥問道。
“記憶?”
“對啊,記憶!我總覺得你的記憶可能被封印過,後來吞了那個法陣,又被劉昆那狗賊陷害了,再醒過來就好像變了個人,我猜想可能是某些記憶被喚醒了。所以,你說這次有可能會失去重要的東西,會不會又要失憶呢?”我分析道。
“記憶……”黃哥低着頭輕聲嘟囔着,眨巴了幾下眼睛,又擡頭看了看我,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咋了?是發現自己有什麼事情想不起來了嗎?”我問。
“所以,果然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吧?不過,這也沒事,記憶這東西都是可以創造的,過去的記憶沒了,咱們在一起創造新的,哪怕你一覺醒過來把我們都給忘了,我也有把握一頓飯讓你想起來一切來。”我笑着說道。
“我又沒說是記憶,應該還有其他什麼。”黃哥低聲嘟囔道,但兩個小爪子卻輕輕放在了我的膝蓋上,像個小貓爪子一樣在那裏又是推又是捏。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剛想再安慰他幾句,忽然看他屁股朝旁邊擡了一下,噗噗噗就來了一串。
“靠!趕緊滾回你屋自己睡去!喫肉喫太多了,我靠……噦!”
我被薰得一個後滾翻從牀上摔了下去,捂着嘴巴鼻子就想跑,卻被黃哥像只樹懶一樣直接抱住了我的腿。
“你趕緊撒手,離我遠點!”我喊道。
“不行,我自己睡不着。”黃哥憋着氣說道,這屁把他自己都給薰到了。
我見擺脫不了他,就只能妥協道:“那就去你屋,這屋已經不能呆人了。”
“可以。”黃哥道。
我趕緊去推開窗子散味兒,然後飛快逃出去,拖着個臭屁黃往他的房間走。
手剛放在門把手上,我就有些忐忑了。
“你這屋裏不會已經變成毒氣室了吧?該不會是你被自己的臭屁給薰到我那屋的吧?”我問。
黃哥抱着我的腿,完全不吭聲。
我突然覺得面前這扇門就是一個坑,我要是開了,這一宿就算完了。
想了想,我還是把手收了回來,轉身往我的房間走。
“怎麼又回來了?”黃哥抱着我的腿,擡起頭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我問道,眼神清澈懵懂。
“你少裝無辜,從你一進我屋,我就聞到了,簡直就跟從糞坑裏剛爬出來那麼臭。等會進屋你先洗澡,一晚上不許放屁,放一個我就把你扔出去,到走廊自己睡。”我威脅道。
“你剛纔還擔心我會忘了你。”黃哥可憐巴巴地說道。
“屁,我一點都不擔心。”我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這才推開我房間的門。
開窗散味多少還是有些效果的,但效果並不明顯,我乾脆把門也開着,衛生間的排風也打開了,強行來一個通透,等臭味散得差不多了纔回牀上。
黃哥還是不願意洗澡,鑽到牀上就緊緊抱着被不撒手。
我也懶得跟他撕巴了,喜歡抱被是吧,好,我乾脆拿被給他捲成一個蛹,放屁就自己薰自己。
好不容易包嚴實了,困勁也上來了,夏天也不用蓋什麼被子,我就從揹包裏拿了件外套蓋在身上,關了燈對黃哥說:“睡吧,明天可能還要早起,晚上不許放屁!”
“呼呼呼……”
“裝吧你就。”我蹬了他一腳,翻了個身,閉上眼睛道:“放心睡吧,記憶沒了還能再創造,只要你看見我別跑就行,我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