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看走廊兩邊這些貼滿了符咒的房間,或者說是……牢房?
起碼有二十多間了!
“你從哪抓回來的?”我不敢置信地問。
“人活的年頭久了,就會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你纔出徒三年不到,不也親眼見識過鬼王了嘛,等你80歲,收藏的寶貝肯定不比我少。而且,這裏面有一些是你太爺爺、祖爺爺、太祖爺爺留下來的,算是傳家寶了。”老頭子淡淡說道,然後繼續沿着走廊向深處走。
我溜溜地跟在後面,腦袋左搖右擺,真想打開那些封印的牢門看看裏面到底關着的都是些啥玩意。
不過我忍住了,穿過了這片牢區,再後面就到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詭異的地方,這裏掛着八道鎖鏈,在燈光的照射下,鎖鏈金光閃閃,黃澄澄的,似乎是真金。
“是……金的嗎?”我指着鎖鏈問。
“純金打造的,但它的價值可不在材質上。”老頭子只說了這麼一句,就繞過了八道金鎖鏈。
跟着老頭繼續走,前面又是一道圓形閘門,閘門上同樣有着32宮位的密碼盤。
不過這一次盤的周圍連着八條由各種咒文組成的法陣圖,像是某種封印。
老頭子走到宮位盤前,依次轉動八格盤,密碼和大門口的完全不一樣,而且位置要求的似乎更加精準,正確的開鎖密匙看起來歪歪扭扭的,根本沒對齊,但這就是精妙之所在了。
隨着大門緩緩開啓,一道刺骨的寒氣從門後魚貫而出,大閘門上瞬間結出了一層冰,老頭子的頭髮上也有冰,我的鼻子嘴巴周圍也因爲呼出的熱氣而很快凝結成了一層霜。
“我靠!”
我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
老頭子則在前面淡定地念着咒,是佛說八陽真經,聽寧空念過。
這咒語很管用。很快,噴涌出來的那些寒氣就一點點退散了,但閘門上的冰還在,只是靠近閘門的時候沒有剛剛那種寒冰刺骨的體感了。
“好了,進來吧。”老頭子淡淡說了聲,便邁步走了進去。
我在後面做了個深呼吸,定了定神,快步跟上。
剛穿過閘門,前面就涌來了一團暗紅色的光,好像是火光,還在跳躍着,但卻沒有讓我感覺到丁點溫度。伴隨着詭異躍動的紅光,我的耳邊好像有聲音在徘徊,像歌聲,更準確地說,像是悲歌。這首歌唱得很是淒涼,還帶着淡淡的哭腔。
“別被聲音牽着走了,穩住心神,稍有動搖,你可能就回不來了。”老頭子沉聲提醒道。
我趕忙打起精神,使勁搖了搖頭,但那歌聲還在,我只是儘量把注意力集中在老頭子的背影上,只把那歌當成是這裏的環繞bgm。
這地方,貌似是個天然的洞室,周圍的空間巨大無比,大到讓我覺得剛纔那道閘門似乎是連接着兩個空間的特殊大門。
紅光從周圍各個角度跳躍出來,忽閃一下又跳走了,也不知道光源究竟在哪裏。
走着走着,在我們身旁就出現了一條平靜的河,它好像是突然出現了,剛剛明明什麼都沒有。
再回頭看身後,閘門不知啥時候也沒了。
不對!
我趕緊用力給了自己幾巴掌,使勁閉眼,再睜開,發現剛剛的山洞河流都沒有了,我就站在長廊的入口,身後就是半敞的閘門。
“我回來了,保證不會被帶走了!”我趕忙舉手說道。
老頭子白了我一眼,轉身繼續向前走。
我長舒一口氣,趕緊跟上,還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老頭子的衣角。
“膽子怎麼變這麼小了?”老頭子聲音淡淡地問。
“剛纔好像被帶去黃泉路了,這到底是啥地方?”我皺着眉頭小聲問。
“鬼門關。”老頭子道。
“是字面意思嗎?”我問。
“對,就是字面意思。”老頭子點頭說道。
我吞了下唾沫,也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那……
“爲什麼鬼門關會在這個島上啊?”我懷疑道。
“那你覺得爲什麼我會把家選在臨山?你難道就沒發現,我的口音跟臨山本地人不一樣嗎?”老頭子邊走邊說。
我仔細品了品,感覺老頭子大概是山東口音裏面摻雜着些東北方言,而臨山這邊大部分都是偏山東口音的普通話,其實也差不了太多,反正我沒覺得自己說話和本地人有啥差別。
“所以,咱老家是東北的?”我跟在老頭屁股後繼續猜測着問道。
“你太祖爺爺是河南出生的,後來全家先去了濟南,之後又到東北,真正起家是在黑龍江,再後來就到了雲港這邊。爲什麼折騰了這麼一大圈,這答案,就在最裏面。”老頭子謎語人再現,一邊說一邊擡手指了指通道最裏面。
我順着老頭子的手朝盡頭看,就見通道最裏面還有一道門,那道門被好幾層金鎖鏈層層疊疊地捆綁着,鎖鏈上面掛滿了符咒。
到了門口,老頭子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把我的手搭在了那些金鎖鏈上。
“好了,現在可以聽那些聲音了,全身放鬆,隨着那聲音走,但是手不要鬆開鎖鏈,要緊緊抓住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鬆手。”老頭子嚴肅地叮囑道。
“又要去黃泉路了嗎?”我問。
“對!”老頭子點點頭,隨後他自己也緊緊抓住了一條鎖鏈,然後閉上眼睛道:“等我喊你睜眼你再睜開。”
“好。”
我應了一聲,便學着老頭子的模樣緊緊抓住鎖鏈,閉上眼,仔細聆聽着其實一直都在我耳邊盤旋的悲歌。
那聲音很輕,很柔,淡淡的悲傷就像一隻手,伸過來輕撫着我的臉,牽引着我,要把我帶去什麼地方。
我放鬆了心情,就隨着它去,卻也沒忘記要緊緊抓住鎖鏈。
“好了。”老頭子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剛剛那個房間裏了,也不是山洞,而是一片空曠又虛無的地方,好像是荒漠。
老頭子就站在我身邊,手在身後緊緊抓着什麼東西。
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手裏攥着的是三縷細線,是亮銀色的,銀線的兩端向後無限延伸,不知道栓在什麼地方。
“這裏就是鬼門關嗎?跟我剛纔去過的地方不一樣。”我看向老頭子問道。
“當然不一樣,因爲這是咱倆一起進來的,你看到的,多少會受到我思想的影響。看那邊。”說着,老頭子擡起手指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