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是個假人而已,只是頭上套着露出獰笑的人皮。
突然,假人再次動了起來,但不是衝向我,而是要逃。
我急忙默唸靈道咒,從空氣牆後一躍穿出,但沒有了身後的暗紅色光源,眼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不過在陰陽眼的加持之下,我依舊能夠捕捉到假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點點氣息,可就在我準備扔出紙人的時候,地下室裏的陰氣突然變得濃稠起來,黑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緊接着就是嘩嘩啦啦一陣碎裂聲響。
我對着聲音的來處打出了一發引火訣,火球憑空升騰起來,照亮了地下室裏的一切。
假人已經散亂地倒成了一片,陰氣隨着火球的出現一下子衰弱下去,只在假人表面浮動了一層。
我走過去,在各種殘肢斷臂之中發現了那張掉落的人面皮。
那張麪皮很完整,內側還有乾涸的血跡,感覺真的就像是從人臉上生生剝下來的。
“這邊,過來看看這個!”
在我身後忽然傳來了黃哥的輕聲呼叫。
我把麪皮揣進口袋,轉身走去黃哥那邊。
黃哥站在幾個假人中間,見我過來了,便把其中一個假人拽出來,然後暴力地拆開體表的塑料板材,露出了裏面的身體空腔,按說應該是空心的體腔裏竟藏着一條完整的脊椎骨。
脊椎骨上同樣有着已經乾涸的血跡,甚至還有碎肉。我伸手過去觸碰了一下,這觸感是真骨,絕對不是假體。
我乾脆把整個脊椎骨從假人的身體空腔裏拽了出來,上面還殘留着絲絲縷縷的陰氣。
“是人的嗎?”黃哥壓低聲音問。
“有可能。”我咧了咧嘴,輕輕把脊椎骨放到地上,然後眯起眼睛看向地下室裏的其他假人。
突然,所有的假人都在這一刻動了起來,就好像一瞬間被賦予了生命一樣。
伴隨着稀里嘩啦的聲音,假人動作緩慢僵硬地站起身來,下一秒就突然爆發出了超出人類的速度,幾乎一瞬間就撲到了我面前。
但它們顯然找錯了目標,都不需要我親自出手,黃哥一個凌空後旋踢就把這羣假人全部掃飛了出去,塑料材質的殘肢斷臂飛散漫天,同時也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就在黃哥拆解這些假人的時候,有個黑影在地下室的遠端快速移動了過去。
“這邊交給你了。”
我對黃哥說了聲便朝那個黑影追了過去。
在地下室邊緣有一條破爛臺階,但向上走了沒被亂七八糟的雜物給堵住了,不過在頭頂的水泥板上卻留有一個剛好可以讓一個人勉強鑽上去的洞。
我把懸停在半空的火球朝這邊移了下,卻只看到黑漆漆一片,感覺像是條“死路”。
我拔下一根頭髮直接在火球上面點燃了,孫三生隨即全身冒火地靜靜出現在我身邊。
從開陣結束到今天,我還是第一次把他叫出來,倒也不是把他忘了,主要祖奶奶的事怕他跟我磨嘰。
“門是封死的,但我可以在另一邊打開,需要消耗一定法力,對應你的體力也會受影響,可以嗎?”孫三生聲音淡淡的問道,很客氣,但卻有一種疏離感。
“開吧。”我忍着心中的異樣回答。
等了一會兒,就聽“咿呀”一聲,黑漆漆的孔洞上方亮起了昏暗的光。
我沒急着上去,而是轉頭朝黃哥那邊問:“裏面搞定了嗎?”
“完事了,沒難度,就是一羣身體裏藏着人骨頭的假人,應該是有東西通過骨頭上的怨氣控制它們。”
黃哥一邊說一邊提溜着幾根骨棒走了過來,看形狀應該是肋骨,很小的幾根。
“先別管骨頭了,上去看看。”我指着頭上打開的門說道。
黃哥幾步來到我身邊,只看一眼就飛身一竄,很輕鬆就上去了。
我這邊也熄滅了引火訣,接着縱身向上一跳,抓住黃哥伸過來的手,稍微有些喫力地鑽了上去。
這洞對我來說有些過於窄小了,如果不是有黃哥在上面拽我,很可能會卡住。
爬上來藉着昏黃的燈光一看,感覺像是個雜物間,也就十幾平米大小,這個洞就開在雜物間的角落,一塊厚鐵板被掀開立在了牆壁邊,在鐵板的邊緣有合葉,還有鎖頭,是個非常簡易的暗門。
簡單看過了四周,我便把目光投向了孫三生。
將近三個月不見,孫三生感覺成熟了很多,不只是心態方面,在長相上也變化非常大,現在看上去完全是個30多歲的成熟大叔,而且眉宇間還帶着一股淡淡的憂鬱。
“祖奶奶的事……”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安慰,就覺得應該說點啥。
生哥卻朝我輕輕一擡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聲音低沉地說:“噓,讓我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我眨巴了幾下眼睛,有點懵逼,只能求助地看向黃哥,用眼神詢問:生哥這是有大病了?
“別理他,發騷呢,你把他當工具鬼就行了。”黃哥倒是看得很開,一腳把孫三生踹了個趔趄之後就快步來到了雜物間的房門口,輕輕一轉把手,門就打開了。
我聳了下肩膀,朝生哥一招手。
生哥輕輕一點頭,流暢絲滑地完成了上身,把他的鬼眼借給了我。
屋裏本就有昏黃的燈光,再有鬼眼的加持,看東西就更加清楚了,而且還能看到了一縷縷青灰色的煙塵飄在空氣之中。
“這是什麼?”我一邊問一邊伸手抓了一下。
但我的手並沒有觸碰到那些青灰煙塵,它們就好像擁有生命似的,會有意躲避我的手。而最主要的是,在沒借鬼眼之前我是看不見這些煙塵的。
難道,鬼眼也有了強過陰陽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