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句口頭承諾就能束縛得住的,更何況那些都是聖三被搞掉的後話。
“我好像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如果你想變成兩百年前的那個妖王,我有把握把你滅掉。”我微笑着放了一句狠話。
“好,那合作愉快?”李顯宗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立刻握了上去,同時真心地說了聲:“合作愉快。”
李顯宗很是滿意,但並沒有撤掉周圍的保護結界,顯然也清楚我們的談話遠沒有結束,又或者說,接下來我們要談的纔是真正的重點。
我們雙方全都收起了笑臉,他朝我擡手示意了下,我便不客氣地問道:“說說你的手吧,或者應該說,是你身上發生的變化。”
李顯宗輕輕點頭,背靠在沙發椅背上不急不緩地說道:“二十八星宿陣改變的不只是命格。就像你說的,這世上沒有長生之法,因爲我們從沒見過長生者,甚至類似的傳聞都不曾出現過。但真實的長生之物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聽到這話,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黃哥,但馬上意識到李顯宗的話另有所指。
“你是說,植物?”我略微皺起眉,感覺已經摸到一些脈絡了。
“更準確來說,是樹。”李顯宗點頭說道:“另外還有一些神奇的微生物,它們可以在生命走到盡頭之後進行時光逆流一般的重生,生物界主流科學界都想研究出這種微生物返老還童無限重生的祕密,但始終無法成功。但科學辦不到的事情,玄學卻可以做到,就比如……”
說着,李顯宗再次擡起了他那隻皮膚細嫩的左手,尤其放在他蒼老的臉頰旁,對比就更加明顯了。
“人之假造即爲妖,這定義古來有之。植物、動物把自己變成人,又或者人把自己變成動物、植物。剛纔你提到了200年前開啓28星宿大陣造成靈氣波動的罪人窮明遠,他求的是長生,卻弄巧成拙化身爲妖,從此之後28星宿大陣便成爲了禁忌。但實際上,窮明遠的方向是對的,因爲人,不可能長生。”
我默默聽着,沒有插嘴,但腦子裏卻在飛速過濾各種信息。
李顯宗稍微頓了一下便繼續說:“從前的二十八星宿陣法只是改命格,以爲有了天命,便可以與天同壽,但其實不過是爲了避過天罰而已,這和你所開啓的陣法一樣,本質上不會帶來多大改變,也不會引起多大危害。
但我不一樣,我所使用的開陣方法是以當年窮明遠的陣法爲基礎的,是走了去人化妖的禁忌之咒。當我不再爲人,便有了長生的可能性,我這隻手,便是化妖的證明。”
“你是想說現在外面的亂象都是你這個罪魁禍首搞出來的嗎?”我語氣平淡,並沒有討伐的意思。
李顯宗也很平靜,毫不迴避地輕輕點頭說:“你把我定義成罪魁禍首也可以,但我還是要爲自己辯解一句,雖然這話聽起來好像沒什麼說服力。”
李顯宗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也輕哼一聲,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你覺得聖三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搞亂這個世界?把所有人都變成妖怪,讓大家以此都長生不老嗎?”我問道。
“官方的說法大概就是這個方向,這也是聖三這個教派的最原始目標,他們一直在探尋的就是人類這個種族的永生之法。據我所知,聖三在全世界有不下萬個試驗場,每個地方都在進行着完全不同的永生嘗試,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那你覺得你算成功嗎?”我繼續問。
“我以爲我成功了。”李顯宗的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比剛纔低了,“但自從開陣結束之後,聖三就再也沒跟我有過任何聯繫。我嘗試過去找他們,但我所知道的那些聯繫人、聯絡地點都沒用了,聖三就這樣從我身邊消失了。似乎對他們來說,我已經完成了使命,失去了利用價值。”
“他們沒有對你進行後續觀察嗎?”
“沒有。”李顯宗搖了搖頭,“我以爲他們會在意我在開陣之後的反應,但他們在意的似乎並不是我,而是開陣本身。”
“我覺得這裏有個矛盾的地方。”我擡了下手,一邊梳理腦海中的思路一邊說:“如果聖三隻想開一個星宿陣,那他們完全可以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開了就完了,爲什麼要費盡心力地聯絡你,讓你來替他們做這件事呢?你畢竟不算是聖三的核心成員,而且就連我都能看出你是個兩面三刀的人,聖三那麼謹慎,不可能隨便信任你。”
李顯宗輕笑了一下說:“你還真是直接,當着我的面就說我兩面三刀。”
“難道我說錯了?”我揚了揚眉。
“不,你說得很對,我確實是兩面三刀,所以當我發現聖三消失之後,我纔對自己改命之後所產生的能力使用得非常謹慎,因爲他們根本不在乎我會變成什麼樣,所以我也對‘長生’這個結果產生了懷疑。
也正因如此,所以當你今天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提出要對抗聖三的時候,我才決定試探一下你的能力,而不是鐵了心把你除掉。”
在說最後這一句的時候,李顯宗是帶着一股狠勁的,就好像他在試探我的時候並沒有盡出全力。
“你該不會真覺得自己有把握幹掉我吧?”我微笑着問道。
李顯宗輕輕吸了一口氣,表情複雜地笑了一下說:“本來是有的,但見識你現在的手段,我覺得確實太過自負了,你的進步遠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這顯然不是改變一次命格就能做到的。看來,你確實見到了傳說中的妖王巫支祁,而且從祂那裏得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