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我點點頭,隨即再次於胡散建立通感,確認轉移目標已經就位之後,我便帶着黃哥瞬間換位過去。
我們出現的時候壓倒了林間的草木,發出了一聲“嘩啦”。
瘋大夫的視線立刻朝我這邊投了過來,隔着一百多米他竟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我的到來,並且微笑着朝我揮了揮手。
我過來也不是爲了偷襲他,所以大大方方從林木之間走了出來,不過黃哥還是繼續埋伏在樹林之中,寓攻於隱。
胡散的鬼魂在我現身之後就被我收了回來。
瘋大夫的眉頭因此而輕蹙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顯得略一僵硬,但這種變化只出現了一瞬,接着便又恢復了之前的友善。
我來到他面前,保持了五米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
“說說吧,你想談什麼?”
“沒想到,還真是你。”瘋大夫看着我,嘴角向上一勾,眼底裏卻帶着幾分意外之色。
“所以,你在說讓我出來談談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我?”我淡定地問道。
“隱約能猜到。”瘋大夫略顯笨拙地揚了揚兩條粗重的眉毛,“聖三內部有消息傳出來,你在桐柏山出現過,而我讓胡散去桐柏山搞定應龍,結果他一去不復返,我就想到他可能折在你手裏了。現在看來,果然如我所料。”
我兩手一攤,笑了笑說:“沒辦法,他一看見我就像瘋狗似的發了瘋一樣撕咬,而且他的詛咒已經糾纏我很久了,前年在機場的時候莫名其妙還被人襲擊了,都是因爲他。雖然不至於傷到我,但真的很煩,所以順手把他給滅了。”
我的話輕描淡寫,也算是一種對瘋大夫的挑釁。
不過他的反應很平淡,似乎根本不在意胡散的死,反而對我更感興趣。
“應龍的龍魂,你拿到了嗎?”瘋大夫眼裏閃着光,好像是那種慾望的具象化又要顯現出來了。
“沒錯,你想要?”我問。
“你肯定有條件吧?說說看,我會盡量滿足。”瘋大夫好像真認爲我會拿應龍跟他做交易。
我哼笑一聲,決定配合他把這齣戲唱下去。
“那就先來個信息交換吧,聖三到底想在這裏幹什麼?把全島的人都變成妖怪嗎?”我試探着先問一句。
“得到回答了,你就把應龍魂交給我?”瘋大夫開始跟我拉扯。
“可以先給你付個定金。”說着,我將左手搭在右手腕上,接着輕輕朝着瘋大夫那邊一揮。
順着我的指尖,一個粗糙的鐵環飛了出去。
鐵環的速度並不快,瘋大夫一伸手就將它接住了。
鐵環上面爆發出強大的氣場,那氣息就是應龍的龍魂,如假包換。
瘋大夫也是識貨的,頓時眼前一亮,這一次我終於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慾望化形而成的東西——那是一個全身赤裸的嬰兒,但他沒有正常嬰兒的可愛,看起來卻是肥胖的、醜陋的,扭曲畸形的臉上還有一對灌滿了赤紅的巨大眼睛。
這讓我想到了魔鬼的幼崽。
“我從胡散那邊知道了你們的目標,雖然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但本質上你們還是爲了全人類的進步,雖然過程有些偏激,但勉強還算可以理解吧,只要你們今後別再做出格的事情,我願意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畢竟將來你們確實有可能載入人類史冊。最重要的是,比起聖三打算把全人類變成妖怪,我還是覺得你們更靠譜一些。”
瘋大夫頓時面露喜色,但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隨後收起笑容開始盯着我上下打量。
我也不說啥,就站在這裏任由他觀察審視。
盯了我好半天,瘋大夫的嘴角再次勾了起來,向前走了一步緩緩說道:“沒錯,聖三的人確實打算對島上的人進行妖化,而且目標是島上所有年齡超過50歲的女性。”
“爲什麼是這些人?”我很是好奇。
“你聽說過蘭花妖嗎?”瘋大夫向我揚了揚下巴。
“蘭花妖,又名蘭花女,最早的文獻記錄是在宋代,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一本名叫《太平苑法記》的書,第二十卷。”我的腦中飛快出現了這部分內容,快到幾乎不需要任何回憶思考,它自己就蹦出來了。
“沒錯,就是那個。”瘋大夫點頭笑着說。
宋代隆興年間,舒州懷安縣內,一位名叫張瑜的男子帶着僕從夜宿書館之中。
夜間張瑜在屋內讀書,忽然一陣輕風吹開窗子,吹熄了桌前蠟燭。
張瑜重新點燃燭火,又想起身關上窗子,卻在這時看見一個身穿粉白衣裙的女子站在書館的院子外面,一臉哀怨。
張瑜心生好奇出了房間來到門口,詢問那女子爲何深夜在此處。
女子柔聲回答說她本住在臨縣桃園鄉,只因打碎了母親最喜歡的琉璃杯,所以被母親逐出家門。因爲身上沒錢,夜晚無處落腳,看見書院這裏有燈光,便想過來詢問可否在此處度過一夜。
張瑜見女子貌美動人,便將此女帶入自己房中,當晚便與其同牀共枕。
此後一連三日,張瑜都與此女同寢同食,而身體狀況卻越來越糟。
有一天,張瑜僕從突然闖進屋中,手裏拿着一根火把。
張瑜正與女子在牀上歡愉,見僕人闖入惱火不已。
但還不等張瑜開罵,那僕從就跑過來將火把甩向牀上女子,誰知女子飄然消失,化成一陣粉白色煙塵飄然而去。
張瑜這才知道與他同牀共枕三日之女並非真人。
那僕從說,他從沒見過女子喫飯,每天只飲水少許,又見張瑜身體越發糟糕,所以心生懷疑,於是偷偷找到了一名道士詢問。
道士提議用火把一試,果然成功了。
次日,張瑜在僕從引領下找到那名道士。
道士見到張瑜什麼話都沒說,只帶着張瑜一路來到臨縣蘭花鄉,並在鄉中找到一棵有燒傷痕跡的蘭花樹。
道士抽出隨身攜帶的法劍,用力斬向蘭花樹,一劍便將此樹斬斷。
在場衆人皆聽到一聲女子的慘叫,樹木折斷處還有血流出。
見此幕,張瑜卻被驚嚇得倒退數步跌坐在地,並在數月之後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