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檀叔是一旁接過話,“到了明年,興許這兩進院子都不夠用了。”
鶯兒剛纔跟隨秦氏進來的時候也瞧見了,第一進院落裏,夥計們在有序地收取承運的物品,各個房間都作了標識,歸類清晰。
鶯兒的小腦袋瓜迅速運轉,“檀叔,乘風如今在京城裏聲望如何?”
“主要還是商人們知道得多,尋常百姓來得少,畢竟古往今來,只有驛站才能傳遞信件物品,當然是那是爲朝廷服務的。”
“這個好解決,你們可以製作一些小冊子,發到尋常百姓家裏,告訴他們乘風鏢局到底是做什麼的。”
“檀叔,這大魏的京城大嗎?人口比江南如何?”
“小娘子,江南是沒法跟平城相比了。鮮卑人定都平城近百年,七代帝王,勵精圖治,如今人口過百萬了。”
鶯兒笑了,人口紅利大好!自己註定是要成爲一代資本大家。
“好,檀叔,你即刻着手準備再開幾家分號,平城的街市劃分如何?”
檀叔也笑了,纖弱的小娘子身體裏可蘊藏着無窮的力量,他明顯地感到小娘子又要放大招了。
於是,他詳細地給這個令他心悅誠服的小女子說了下平城的情況。
平城的街市,分北市和南市,兩市又分東西大街,喫的用的賞玩的、一應俱全。
北市規模小,靠近皇宮,附近住的都是王侯將相,商品主要針對的是京城的達官顯貴,賣的都是奢華的物品,店鋪裏的客人比較少。
南市位於老百姓居住的京城南邊,有數條街的規模。
有專售禽肉果蔬的,交易牛羊馬匹的,南北易貨的,手工作坊,以酒爲業的,絲竹謳歌等等。
因此南市的街鋪往往顧客盈門、熱鬧非凡
街市上的店鋪成百上千,真所謂是百張爐,十作釀,千家店。
但是各行各業,又各距其所,無絲毫錯叉,佈局規劃,清晰合理。
聽着檀叔的介紹,鶯兒無比神往,想到自己目前受困於王府,只能望洋興嘆。
“檀叔,那你就擇有販送需求的街市,就近開幾家乘風的分號,街鋪一定要挑大一些。”
“檀叔,你對去留城瞭解嗎?”
鶯兒三人從江南北上,過了雁門關,就走了水路來到平城。
去留城,是鶯兒三人來到京城下船的地方,說是城,其實就是一個靠運河邊的小鎮。
當日下船,鶯兒看見碼頭邊停靠着許多船隻,上下船的客人,上下船的貨物不計其數。
“去留城地處交通要道,是平城人出行送別之地,更是貨物到達平城的第一個轉運地,還有平城的第一個驛站。”
檀叔侃侃而談,每月拿着豐厚的月俸,當然要在主家面前好好表現一下。
檀叔又補充道:“去留城往東,有官道可去幽州、定州,直達渤海;往西,沿秦州路和河西路能通往西域各國;還有官道往南,去向雁門關,過了關,就直入中原了。”
“嗯,”鶯兒點點,沉思片刻,“檀叔,你有空了親自去一趟去留城,先在附近買下幾塊地,囤着。”
檀叔不解,鶯兒心道:檀叔你是不知道,再過幾年大魏將遷都洛陽,到那時,一年的生意怕是頂得上一輩子的了。
賺了那一票,自己就提前退休了,一定要去到南海上買一座小島,遠離塵世喧囂。
榴蓮飄香,大蝦鮮美,再來一瓶冰鎮的香檳。
香檳未喝,鶯兒已經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中了。
“小娘子,囤着地做什麼用?”小小在旁邊問。
鶯兒回過神,“南北互市,貨物運送會越來越頻繁,再過一兩年,我們的庫房肯定不夠用的。買下地,就搶佔了先機。”
“爲什麼呀?小娘子,我們自己一家獨大不好嗎?”小小問。
“什麼行業都不會一家獨大的,只要有利可圖,別人也會競相模仿。”
檀叔欣賞地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好,可以分散他人眼紅的注意力。”
“就叫四通和一達吧!”鶯兒想都不用想,就給八字還沒一撇的鏢局取好了名字。
檀叔也算是個勞模了,聽了主家的吩咐,就出去叫了鏢局一干管事的商議去了。
這時,掌櫃來回話,說是有位大人在外要見秦氏。
秦氏出去,不過一會兒便回來了,卻是帶着拓跋梧進來了。
堂堂的鮮卑王爺,竟然屈尊進了鏢局的後院,秦氏趕忙吩咐小小端茶遞水。
就憑他在王府對鶯兒的態度,小小撅着嘴,老大不高興,把茶盞隨意地放在了拓跋梧面前。
“王爺公幹完了嗎?先喝口茶稍作歇息再回去吧?”鶯兒說完撓了撓手背,手背上肉眼可見有些細小的紅疙瘩。
鶯兒見到拓跋梧,完全沒有了剛纔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精英氣勢,回到了侍婢身份。
秦氏見鶯兒撓手,上前捋起鶯兒的衣袖,細潤光潔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小紅點。
“糟了,又起疹子了。快把衣服換掉。”秦氏語氣焦急。
“怎麼回事?”拓跋梧顯然也看見了。
“還不是你府裏這破衣服惹的!”小小跟拓跋梧槓上了,看見鶯兒穿着那身小廝的衣物就來氣。
“去,給小娘子換上你的綢衣。”秦氏讓小小帶鶯兒去到裏面的居室換衣服。
“小娘子的皮膚比較敏感,除了絲質衣物,穿上其他的就容易長疹子。”秦氏說給拓跋梧聽,“還有寢臥的衾被枕褥也是如此。”
“哦,那怎麼辦?”拓跋梧看見那密集的紅疹,臉上竟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先把衣服換掉,再抹點藥膏,還好我隨身帶了一點以防萬一。”秦氏說着也走進了寢室。
鶯兒抹好藥膏,裏面換上了小小的衣服,外面仍罩着灰鼠裘衣,有點不捨地向秦氏和小小告別。
小小的眼眶微紅,嘟着嘴領着鶯兒出來,也不招呼拓跋梧,徑直拉着鶯兒往外走去。
拓跋梧起身跟上。
乘風鏢局門口,牛大眼和一衆侍衛牽着馬候着。
聽見腳步聲,牛大眼一擡頭,眼前一亮,一個身材頎長、英姿颯爽的雙髻小丫頭率先走了出來。
牛大眼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看什麼看,小心姑奶奶挖了你的狗眼!”小小心情不好,正需要發泄呢。
喲,好潑辣的小娘子!
牛大眼瞬間來了興致,嬉皮笑臉地指着自己的眼睛說道:“不是狗眼,是大眼,我姓牛,名大眼,牛大眼!記住嘍!”
“呵呵,牛大眼,你又在賣騷了。”旁邊有侍衛起鬨。
牛大眼不理會,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小,“小娘子,你叫什麼名字?”
“呸!你也配知道本姑奶奶的名字!”小小啐了一口。
“小小!”秦氏出來了,“你在同誰講話呢?怎麼這麼沒規矩?”
緊接着,拓跋梧和鶯兒出來了。
牛大眼樂了,嘿嘿笑了兩聲,“小小,好名字!回見!”
說完牛大眼牽了拓跋梧的坐騎,把繮繩遞給拓跋梧,拓跋梧揮了揮手,帶着鶯兒坐進了馬車。
秦氏、小小目送馬車離開。
牛大眼上了馬,拉了拉轡頭,馬兒轉了個身,騎在馬背上的牛大眼,對着小小再次意猶未盡地笑了。
小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牛大眼傻樂着,調轉馬頭,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