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衣服的鶯兒沒有晚飯喫,收拾了秦氏給的糕點,拿了包袱回了嘉魚園。

    白天沒有工匠來清理煙道,地龍仍然沒燒起來。

    暖心的掩月寒月又擡來自己屋裏的暖爐。

    鶯兒分了點心給倆丫頭,自己就着熱茶吃了一塊杏仁酥,一塊八珍糕。

    甜而不膩,酥脆不粘牙,看來乘風鏢局有個好廚子。

    三人一邊喫一邊聊着自己家鄉的美食,鶯兒說了說江南的喫食,掩月寒月講了講京城的喫食。

    鶯兒心裏嘆了口氣,在王府裏飢寒交迫,出了這樊籠,一定要喫遍全經常最有名的酒樓。

    嗯,還要帶上這倆丫頭。

    哎,想想自己的處境,還是得先想法保全自己。

    忠勇伯夫人夫人主僕明面上不敢毒打自己,暗地裏可不好說,一不小心,說不定小命就沒了。

    那主僕幾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在哪兒已經給自己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己往裏跳呢。

    忽然,聽見院子裏一陣吵鬧嘈雜聲響起,門瞬間就高踹開了。

    駱嬤嬤帶着一羣人闖了進來。

    “葛大總管,就是她,太妃和夫人喫的點心就是她帶回來的!”

    鶯兒心裏一驚,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剛剛纔在想他們可能要給自己挖坑,不想來得這麼塊。

    “綁起來,帶去見王爺!”大管家說話做事幹淨利落。

    頓時,幾個強壯的婆子走上前來,拿繩子捆了鶯兒,帶往壽安堂。

    掩月寒月嚇得臉色慘白,面面相覷。

    見鶯兒被帶出去了,忙取了鶯兒的大氅跟上。

    出了屋,寒風刺骨,只穿着單薄襦襖的鶯兒霎時給凍得瑟瑟發抖。

    掩月上前,想給鶯兒披上大氅,卻被駱嬤嬤推到一邊,“這個賤婢實在惡毒,竟然給太妃下毒,凍死她得了!”

    鶯兒被推搡着往前走,聽了駱嬤嬤的話,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最毒婦人心,說得果真沒錯。

    只祈求着不是厲害的毒藥,太妃畢竟上了年紀,身體怕是喫不消。

    進了壽安堂,駱嬤嬤上前,把鶯兒摁在地上跪着。

    烏洛蘭癱在交椅上,臉色發白,眼神渙散,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哀嚎,虛弱可憐!

    鶯兒看見桌上放着已經喝光的藥碗,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看來不是厲害的毒藥,有得救。

    這時,拓拔梧和府醫從太妃的臥室裏出來了。

    “你個賤人,還知道心虛害怕?真是個毒婦!”駱嬤嬤見王爺出來了對着鶯兒的腰重重踹了一腳。

    鶯兒早就被凍得嘴脣發紫,全身發抖,旁人看來,不就是心虛害怕嘛。

    “小郎!”烏洛蘭有氣無力,軟聲叫道。

    “府醫,快給夫人把把脈!”拓拔梧吩咐。

    府醫把脈枕放在烏洛蘭旁邊的桌上,駱嬤嬤擡了主子的手放到上面。

    左手心肝腎,右手肺脾命門。

    府醫在忠勇伯夫人的雙手寸口處請了脈,回過頭,對拓拔梧道:“無甚大礙,喫兩副藥,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拓拔梧走到上首坐下,凌厲的目光盯着鶯兒,“你爲何要在點心裏下藥毒害太妃?”

    鶯兒心想,我有機會弄到藥嗎?

    即便弄到藥第一個便是毒死你!

    一個是偷懶饞嘴的丫鬟,一個是朝廷的誥命夫人。

    一個不服管教的粗使丫頭受了點主子的委屈,就下藥報復主子,鶯兒把情節都給想好了。

    鶯兒低着頭,不想開口,能說什麼呢?

    最終還是說了句,“天地自有神明,奴婢沒有做過下藥之事。”

    嬌弱的忠勇伯夫人開了口,“她心裏恨我,我讓教習嬤嬤教導她時,到底是嚴厲了些。”

    烏洛蘭肚子疼痛難忍,“哎喲,小郎!你也不要難爲她,畢竟她是你的人,還是要給她留些臉面的。”

    “臉面!她有嗎?”拓拔梧沉聲問。

    “都怪老奴!”駱嬤嬤說着也跪下了。

    只見她懇切地說:“教導鶯孃的時候,奴婢沒忍住,拿戒尺打了她一下,誰知她竟然恨上了夫人。”

    “哎喲,小郎,唉,都怪我,鶯娘拿回點心,說是孝敬我的,我覺着那馬蹄酥着實好喫,纔拿給祖母嚐嚐,誰知害了祖母。”

    烏洛蘭抽泣了幾聲,“都怪我!小郎,對不起!”

    “不是我!”鶯兒惱了。

    一個根本沒有絲毫的過錯,卻在溫言細語地道歉。

    另一個罪魁禍首,卻極力狡辯。

    烏洛蘭掩面嚶嚶哭泣。

    鶯兒犟着卻拿不出有利證詞。

    “拖下去,家法伺候!敢殘害主母,打五十大板!”

    下人們噤若寒蟬,五十大板下去,這瘦弱的小娘子還能活嗎?

    最後還是葛總管開了口,“王爺,五十大板,小娘子可能承受不住。”

    烏洛蘭又哎喲叫起來,“小郎,蘭兒的肚子好疼啊!祖母,我可憐的祖母!”

    拓拔梧一咬牙,“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餘下的,先欠着,等明日祖母醒了,再做發落!”

    “葛禮!”

    “奴才在。”

    “拖到院子裏去,你親自動手,膽敢手下留情,就等着喫本王的馬鞭子!”

    “奴才遵命!”

    鶯兒懊惱,後悔沒聽紅姨的話抱上拓拔梧的大腿。

    “奴婢不服!”鶯兒可不想讓自己屁股開花,二十大板打下去,非死即殘。

    “不服?打到服爲止。”拓拔梧滿臉暴戾。

    “官府定罪,還得有人證物證,王爺憑什麼斷定是奴婢下的毒?”鶯兒據理力爭。

    “若認定奴婢有罪,就請王爺報官吧!下毒之事,人命關天,豈是打了板子就能了事的!”

    鶯兒環視了屋內衆人,“不是說你們大魏律法嚴明嗎?難道虛有其名。”

    “呵,擡出律法壓本王!”拓拔梧冷笑一聲,未置可否。

    “請王爺把女婢交給官府,讓平城令審女婢,任何結果,女婢都認。”

    “本王讓你心服口服!”

    拓拔梧對葛禮吩咐道:“把她押回嘉魚園,好生看管,好喫好喝的供着,可別讓她死鴨子嘴硬,去尋了短見。”

    你才尋短見,你全家尋短見,榴蓮飄香,大蝦鮮美,冰鎮香檳還在南海小島等着本女郎呢!

    又聽得拓拔梧說:“本王會讓你見識到大魏的律法森嚴,你是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的!”

    呸!狗賊!我與你勢不兩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