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喝了婦科聖手開的藥,鶯兒的惡露淅淅瀝瀝不斷。

    金娘告訴她,惡露排出纔好得快。

    到了傍晚纔算是止住了些,一整天的折騰,鶯兒覺得非常疲倦。

    金娘煮了紅糖雞蛋水,讓鶯兒喫下。

    鶯兒喫完,有些犯困,她迷迷糊糊地睡了。

    拓跋梧一直守着她。

    夜裏,鶯兒醒了,再無法入眠。

    她起身想去入廁,一動便驚醒了拓跋梧。

    拓跋梧起身,抱了鶯兒去到廁屋,待她完事後,又打橫抱回了牀上。

    鶯兒側身向裏,閉眼假寐,眼淚卻不爭氣,止不住地流,浸溼了枕頭。

    拓跋梧在她身後,輕輕地握住鶯兒的手,他不敢摟着她。

    上午看到鶯兒在牀上痛得死去活來,他覺得自己是始作俑者、是罪魁禍首!

    是自己讓她喫下那碗麪的!

    是自己殺死了他們的孩兒!

    鶯兒沒出聲,可她抖動的頭和雙肩出賣了她。

    拓跋梧知道她在哭泣,忍不住擁住她。

    “鶯兒,你不要難過了,我們還會有孩兒的!”

    是啊,堂堂一個大魏王爺,怎麼會沒有孩子呢?

    鶯兒心裏想道。

    一正妃,四側妃,八夫人,數不清的侍妾通房。

    王爺想要孩子,是多麼輕鬆容易的事!

    “你要好好養着,大夫說了不能傷心!”

    拓跋梧轉過鶯兒的身子,爲她拭去臉上的淚珠。

    “我對你的心,永遠不會變!

    鶯兒!

    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很快會再有孩兒的。

    到時候,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拓跋梧的心裏也很難受,他也想要孩子。

    看到吃了落胎藥痛苦不已的鶯兒,他更加自責,後悔當初沒有正視鶯兒說的話。

    鶯兒掉進冰窟窿,鶯兒被擄,美娜摔碎玉佩誣陷鶯兒。

    作爲夫君,他也沒爲鶯兒撐腰,助長了美娜的囂張氣焰,才發生了今日之事。

    “鶯兒,這件事都怪我!

    我一直覺得表妹們心性純良,不知道女子做起惡來竟不輸男子。

    是我的錯!

    因爲我,咱們的第一個孩兒沒能來到人世!

    你原諒我好不好?”

    拓跋梧說着,竟然也流下了眼淚。

    想到自己的孩子就這樣化作一灘血水,不能爲人,鶯兒終於號啕大哭起來。

    一會兒眼淚就溼透了拓跋梧寢衣的前襟。

    拓跋梧的心也在泣血。

    他不知道,鶯兒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離開王府!

    夜深了,鶯兒病痛、疲憊兩相交,她睡着了。

    睡夢中的鶯兒還不時地嗚咽,小泣!

    拓跋梧更加難受!

    他沒有再入睡,他等着天亮,天亮了他要進宮面聖。

    等鶯兒早上醒來,拓跋梧已經不在魚藻居了。

    金娘給鶯兒端來了滋補的湯水讓她喝下。

    鶯兒乖乖聽從,她想早些養好身體,離開王府!

    早飯後,鶯兒正在喝大夫開的湯藥。

    太妃來了,還帶來了美姝。

    拓跋梧吩咐不讓外人進入魚藻居,可借一百個膽子給侍衛,他也不敢阻攔太妃呀!

    太妃昨日回壽安堂想了一夜,覺得不應該慣着孫子了。

    王府的後宅,必須要立規矩!

    高門大院,哪個後宅不是姬妾成羣。

    作爲主君,最忌諱的就是獨寵一人。

    太妃決定,就從鶯兒這裏下手,她要給孫子的女人們立規矩。

    太妃見着正在喝藥的鶯兒,示意她不必起身行禮。

    “鶯兒,好孩子,我知道梧兒喜歡你!

    可是你得知道,你的出身、身份,是做不了王府的王妃的!

    我大魏的王爺,莫不是妻妾成羣,兒孫滿堂。

    如今王爺二十有二,卻連一兒半女都沒有。

    王爺急,我也急!

    梧兒他,最終是會納進很多妾室的。

    即便不是美姝美娜,也會是其他的人。

    你現下身子不便,就讓美姝來魚藻居侍候梧兒!

    你就回到嘉魚園去吧!”

    太妃說完,又朝美姝擡了擡下巴。

    “鶯娘,對不起!

    娜妹妹給你下藥,讓你胎兒不保,我替她道歉!

    還有娜妹妹給表哥下藥,都是我那不懂規矩的乳母的錯!

    她已經受到處罰了,姑祖母讓人打了她的板子!

    鶯娘,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一起好好服侍表哥,一起爲表哥生兒育女!”

    鶯兒想,女子活着就是爲了侍候男子?

    就是爲了給男子生孩子?

    她鶯兒就應該與別人一起分享一個夫君?

    還側妃?

    多希罕似的!

    想到穿越去過的後世,無數的女子不成親、不生孩子,照樣過出了自己的精彩人生。

    鶯兒豪不留戀地搬出了魚藻居!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拓跋梧,如果拓跋梧准許,現在她就可以離開王府!

    一大早去早朝的拓跋梧,下朝之後,跟着皇上進了御書房。

    “皇叔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要辭去軍職?

    朕給你放假,放大假,不好麼?”

    皇上從拓跋梧口中知道鶯兒流產,心想多正常的事,女子懷孕生產都有很大的風險。

    “皇上,臣從十二歲開始從軍,如今已有十年,臣真的累了!

    況且軍中尚有好多謀勇皆備的將領,也是時候讓他們獨挑大樑,鍛鍊一番了。

    只有這樣,以後朝廷若有戰事,中軍纔有將才可用!”

    “那皇叔呢,如果朕準你卸下軍職,皇叔打算做什麼?”

    “臣打算帶着小娘子遊山玩水,先生下幾個孩兒,這樣祖母也就安心了!”

    “堂堂的大魏中軍統帥,不練兵,不打仗,竟是爲了去生孩子!

    唉,皇叔,你叫朕怎麼說你!”

    “鄙視也罷,瞧不上也罷,臣累了,就想做閒散王爺。

    陪着臣的小娘子看她笑,看她發脾氣!”

    拓跋梧破罐子破摔。

    “安定王聽旨!

    朕準你卸下中軍統帥之職,準你賦閒在王府,做個閒散王爺!

    但不準離京!

    朝廷一旦有事,朕要立即啓用你!”

    拓跋梧樂了,“微臣謝過皇上!”

    “你倒是逍遙快活去了!

    朕呢?

    不行!

    皇叔,你得三天進宮一次,朕還是要跟你商議朝堂之事的!”

    待拓跋梧回到魚藻居,不見鶯兒。

    只有美姝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正屋的門口等着他呢!

    他心裏一驚,黑了臉,沒理會美姝,喚過一名好像叫秀姑的丫鬟問了問。

    那丫鬟回答說,小娘子讓太妃趕回嘉魚園去了。

    拓跋梧邁開步子,向嘉魚園走去。

    美姝叫了聲表哥等等我,跟在了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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