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投親靠友的,剩下的災民,據朝廷的初步統計,男女老幼,達到了八千餘人。
這八千人,要遷去山東的定州、相州、和冀州三州。
這八千人,先是一千人一大組,分成八大組,各組下面又分成百人一組,分別由朝廷數名官員及下屬分工負責管理。
從四月十五日開始,災民開始出發,由朝廷的中軍押送,遷往山東三州。
拓跋梧最終把徵用車馬的這個肥差,給了乘風、四通和一達鏢局。
鏢局也是使出渾身解數,要做好這筆皇家買賣!
因爲涉及到路上車輛有可能會損壞,馬匹也有可能累到跛到,所以車輛的修理、零部件,騾馬的草料、飲水等,也有得鏢局的人負責安排。
所以,鏢局也要安排人手隨行,好及時解決諸如此類的問題。
鏢局派出的人手,安定王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一直不滿意。
管事的檀叔不在,鶯兒決定,自己帶着小小和另外十個熟悉業務的夥計隨行,前去山東。
拓跋梧聽了鶯兒的回話,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你行嗎?
有經驗嗎?
乘風鏢局這麼缺人手?
連你這種半路出家的夥計都派出來了!”
大隊人馬陸續出發。
鶯兒看到,沿途農田龜裂,禾苗枯死,偶有牲畜倒斃在路邊,拓跋梧的軍士便要挖深坑掩埋,怕引起疾疫。
一個千人大組,先是車隊載着糧食和老弱病殘走在前面,其餘的人則步行跟在後面。
拓跋梧的中軍將士,護在車隊前方負責開路,選定地點安營紮寨、生火做飯。
另有中軍人馬跟着步行的人羣,防止有人尋釁滋事。
拓跋梧自己則騎着馬,在八千人的行進隊伍中,前後巡視。
鶯兒和小小,還有掩月、寒月坐在馬車裏,鏢局的夥計騎馬隨行。
第一天,安然過去,晚上宿在了一個小鄉村。
由於旱災,這個村子的人都當了流民,跑光了,只有遊蕩着的幾條瘦狗,不時發出幾聲瘮人的叫聲。
富有遷徙經驗的大魏官員,都在履行着自己的職責。
他們把自己所負責的災民,要麼安排進了村子裏空着的屋子,要麼安排在了搭建好的營帳裏面。
最後軍士們生火造飯,災民也有序地前往領而食之。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鶯兒和小小她們也分到了一個小營帳,四個人擠在一處。
牛大眼來了,他給大家帶來了晚飯。
晚飯簡單,但勝在熱氣騰騰。
小小可喫不慣這粗陋的食物,嬌氣地嚷着想喫好的。
牛大眼說,“小小,你把這遷徙的差事當作是行軍打仗吧!
戰場上,還沒有這樣的熱飯菜呢!”
牛大眼雖然這樣說着,卻拿了一些風乾的牛肉乾給小小,讓她當零嘴喫。
小小一聽是行軍打仗,馬上來了精神,凸顯了女將軍的豪邁風範,乖乖地喫下了她十分嫌棄的粗糙晚飯。
晚飯後,牛大眼讓小小幫忙,把碗筷拿回到臨時廚房那裏。
掩月見狀,趕快上前幫忙,被牛大眼狠狠地剜了一眼。
知道有這次護送任務後,牛大眼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才說動了小小一起出來。
營帳外,拓跋梧看到牛大眼帶着小小走了,他心裏失落得不得了。
這時,步六和宿六來了。
步六宿六來找掩月她們討藥膏敷面。
三月開始,京城就常颳大風,風裏經常帶着細細的沙塵,整個京城的空氣十分的乾燥。
鶯兒和小小根本適應不了這種氣候,皮膚緊繃,乾燥起皮,兩人的臉蛋都不復在江南時的滋潤水靈。
於是鶯兒想法,買來藥草磨成粉末,又調了些蜂蜜珍珠粉之類的在裏面,做成了一種養顏面膏,給小小和自己敷在臉上。
如此重複幾日,臉上的皮膚才恢復如初。
鶯兒又讓掩月、寒月嘗試,生長在北境的她倆如獲至寶,有空閒的時候就用養顏膏倒飭自己的臉。
掩月給步六上去疤膏的時候,索性在他臉的另外一側也敷上養顏膏,用了之後,步六覺得皮膚變好了。
於是那倆侍衛閒得蛋疼的時候,也找倆丫鬟敷面。
這不就來了嗎!
步六宿六,坐在鶯兒的營帳外,由掩月寒月給他倆敷面。
拓跋梧好不服氣,他也坐下去。
“高鶯兒!”他衝着營帳裏大喊一聲。
鶯兒聽了,應聲出來。
看到此情此景,鶯兒笑了。
拓跋梧指了指自己的臉。
鶯兒覺得拓跋梧好歹也算幫鏢局攬了一個大業務,於是她拿起了臉巾,沾溼了水,先要擦乾淨拓跋梧的臉。
沒擦幾下,臉巾顏色就變深了,臉巾上盡是塵土。
拓跋梧除了喫飯,一直在馬背上巡視,風沙大,臉上塵土自然就多。
鶯兒覺得拓跋梧做事還蠻認真負責的!
騎馬走了一整天,拓跋梧也覺得累了,他索性往後一倒,躺在了地上。
拓跋梧享受着鶯兒給她擦臉,這真是來之不易的優待。
鶯兒如蘭的氣息,隱隱地鑽進他的鼻子裏,心裏。
鶯兒拿起旁邊步六用剩的面膏,直接用手指,輕輕地敷到了拓跋梧又黑又糙的俊臉上。
溫潤的手指,冰涼的面膏,讓拓跋梧感到無比的慰貼。
只是鶯兒那若有若無的氣息,碰觸到了他的臉上,他的心尖彷彿被一根羽毛拂過,癢癢的!
四周靜謐無聲。
“唉,你們在幹什麼?”
返回的牛大眼和小小突兀地同時發聲,嚇得鶯兒手上的面膏瓶子掉到了地上。
她本來就是蹲地上爲拓跋梧敷面的,這一驚嚇,腿腳一軟,她就撲到了拓跋梧的身上。
拓跋梧抱了個溫香暖玉在懷,嘴裏卻說着,“喂,高鶯兒!
你過分了啊,想佔本王的便宜!
現在你只是本王的一個普通朋友!
快起來!”
嘴裏這樣說着,他的手卻緊摟着鶯兒溫軟的身子不願意放開。
鶯兒大窘,她掙扎着起身,扔了手裏的面膏,走進了營帳裏。
拓跋梧撿起面膏,追了進去,邊走邊說:“唉,鶯兒,還有這邊臉沒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