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聯繫？”梁典典心想這個老狐狸肯定悶着壞呢，他不可能長時間不聯繫周玄。對於他來說，周玄就是他放在專案組，放在基層和她身邊的行走監控設備，他可以實時掌握信息。長時間都不聯繫周玄，那肯定是對現在的情況瞭如指掌。
“你覺得，分局的內鬼有沒有可能是嚴副市長？”梁典典看對面的人。
周玄否認：“不可能。他利用、設計你我，但都在法律範疇內，他不可能是內鬼。”
梁典典：“他是調任過來的，他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周玄：“調查揚卿藥業和奕文違法犯罪證據。”
梁典典：“何肖楠是誰？”
周玄：“何揚卿的兒子。”
儘管有這一層關係，周玄還是覺得嚴國良不會做出違法犯罪的事情來。
梁典典如果不提，他不會往那方面想，但提出這個可能性，就免不了猜測。飯後收拾完，周玄還是選擇給嚴國良打了個電話。
第一次沒打通，周玄心裏打鼓，緊接着又撥了第二次，等了大概三十秒對面才響起嚴國良的聲音：“怎麼了。”
“何肖楠的案子審得差不多了。”周玄說：“董僑和沈毓都交代了，這兩天應該就能送檢走起訴程序了。”
“還是謹慎爲好。”嚴國良說，提醒道：“再仔細查查，何肖楠不比別人，需要謹慎再謹慎。”
周玄開着擴音，嚴國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梁典典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兩個人交換了眼神，梁典典朝他無聲點頭。
“知道了。”說完，掛了電話，心也因爲這通電話涼了半截。
視頻的來源周玄並沒有透露給陳良，他清楚這個視頻可能在這幾天就會以證據的形式提交到專案組手中，給陳良的時候還特別說明一定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技術科的人給的反饋很快，第二天傍晚陳良那邊就有了消息。
首先給的是前面監控下面正常內容，基本都是李佳明在說，大意是找何肖楠要錢，以及把佳明地產還給他，並威脅他如果不按照他說的做，就把騙保的事情全都說出去，他過不好，誰都別想好，大不了同歸於盡。
周玄把陳良發過來的資料給梁典典看。
“有好處也有壞處的一段話。”梁典典看完，評價。又問：“還有其他的嗎？”
“暫時沒了。”周玄回答。
梁典典點了點頭，撈起沙發上的手機，問尹天冬她胳膊的夾板現在可以取下去嗎。
她是輕微骨裂，但因爲傷在胳膊的關節處，醫生才建議用加固一下。梁典典當時沒想太多就答應了，沒想到會這麼不方便，她晚上洗澡都要比平時多花一倍的時間，這還沒洗頭，再洗個頭發……半晚上就過去了。
對方回覆的很快：“最近也沒什麼事，多固定兩週吧。”
“……”
梁典典正準備回覆，馮葉的視頻電話打來了。
估計是考慮到她“獨臂”不方便。梁典典接起來：“怎麼樣？”她問完，才注意到馮葉的黑眼圈，應該是通宵了。
“這個視頻被加工過。”馮葉邊說邊打了個哈欠，“外網去年12月左右發佈過一個ai換臉的假視頻，以假亂真程度非常強，昨天看完後覺得有些不對，就把之前從齊茗送來的內存卡中的視頻都看了一遍，上傳原始視頻的數據做了對比，何肖楠只是砸暈了李佳明，他在後備箱給李佳明那一千斤頂，纔是最致命的。”
“最後那一下是何肖楠打的？只有這一個地方作假了？”梁典典問。
“只有這一處。”馮葉回答，沒等再開口，又是一個哈欠，他用手抹乾淨眼圈內的眼淚，“董僑與何肖楠做了ai換臉，車後面的行車記錄儀只拍到了兩個人肩膀以上，他們兩個人那天的穿衣風格相似，衣服也都是深色，晚上光線暗，乍一看不會注意到區別。”
馮葉熬了快三十個小時了，此刻和梁典典說話都覺得整個人開始飄了，“我實在熬不住了，東西我已經整理好了，等會兒發給你，也會上傳共享，你提醒他們都下載一份，以防萬一多做備份，我去補個覺。”
“快去吧。”她說，突然想感嘆自己身邊都是些什麼神仙啊，“辛苦你了，這段時間結束我給你放個長假。”
馮葉比了個ok的手勢，關掉視頻。
周玄就坐在沙發的另一邊，馮葉和梁典典說的話他都聽見了。等關了視頻後纔開口：“我讓技術科去鑑定。”
“先等等吧。”梁典典說，拿上手機站起來：“我明天要外出，你……”她看了眼周玄，斟酌了用詞，“自由活動。”
“小傷，不礙事。”她說完回了房間。
又聯繫方紫苑，“方方，幫我盯一下嚴國良，再查一查他最近的行程，從八月到現在都見過哪些人，不用每個人都調查，和奕文或者揚卿藥業有關的人就行。”
“好。”方紫苑答應，掛斷電話，看向坐在對面的人，表情愈發冰冷。
她沒開口，對方也沒有先開口的打算，九月下旬的咖啡廳還沒供暖，空調的溫度有限，室內有些凍手，方紫苑抱臂暖手。
兩個人面對面坐了快十分鐘，對面的人突然笑了起來，“我一直想認識她身邊的人。”
方紫苑沒說話。
對面的人繼續說：“謝謝你們這些年對她的照顧。”
“這話怎麼也輪不到你來說吧！”方紫苑嘲諷道。她進入這個團隊比較晚，這段時間斷斷續續從蘇仁口中聽說了梁典典的往事，理解了她提起齊茗時爲什麼會是那個反應。
“齊茗，你騙得了典典說明你也是個聰明人，就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了。”方紫苑看了眼時間，快到晚飯時間了，她和蘇仁約好了一起去喫一家新開的火鍋。
齊茗眯眼笑着，無視對面話中的火藥味，“視頻收到了嗎？給典典了嗎？”
從臨市回來後不久，方紫苑就收到那份視頻，“是你發的？”
“是我。”齊茗承認，笑說，“別問我爲什麼能拿到你的聯繫方式，我在同江很多年了，也有自己的關係網，想找些東西動動手指的事情。”
“你有什麼目的？”方紫苑提高警惕。
方紫苑曾覺得齊茗這個人不足爲懼，他不過是喜歡錢而已，靠欺騙別人感情與金錢營生。
但今天他輕鬆找到她時，方紫苑突然發現她可能低估這個人了，她想着一定要提醒梁典典注意安全，齊茗參與在其中，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至少我不會害典典。”他說，從外套內口袋裏面拿出一張白底花紋的賀卡，推到方紫苑面前。
她打開，是一串數字，分別是5、1、23、7、10、9。
“這是什麼意思？”她問齊茗。
齊茗：“現在這個時間典典應該不想見到我，如果何肖楠把這個視頻提供給警方，就把這張賀卡交給她，她看得懂。”
梁典典是個傷員，稍微危險的工作也從事不了，早上起來費力洗了個澡，本想洗頭髮，但單手着實困難，她在衛生間折騰無果，最後認命地換了衣服，打算小區對面的理髮店洗頭。
從臥室出來時看到周玄正在拖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潔癖，倆人住在一起，她每次從房間出來百分之八十的情況都是他在客廳拖地……
周玄見她要出去，趕忙放下手裏的拖把，“我和你一起出去。”
“我就去小區對面洗個頭發，大白天的這個距離不會出事。”她掃了眼拖把，“你就繼續拖地，我半小時就回來了。”
“萬一呢，李佳明都被分屍了，他們還有什麼瘋狂的事情做不出來的。”周玄不放心，邊說邊把拖把放到衛生間門口，在廚房洗手池洗了手，急的來不及擦乾就去門口換鞋：“正好我下去買菜，你去洗頭我去超市，我買完後就去找你。”
“……”
梁典典在心裏嘆了口氣，答應了。
兩個人在理髮店門口分開，梁典典去洗頭髮，周玄去買菜。
半小時後，周玄非常準時出現在理髮店門口，而梁典典正在門口接電話。他等在旁邊，過了兩分鐘對方似乎才注意到他，衝他打了個手勢後，兩個人往回走。
“嗯。”梁典典應聲，“發我地址吧，我等會兒過去一趟。”說完，掛了電話。
“要去哪？”周玄一聽她又要出去，剛準備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
“我哥那邊有進展，我過去看看。”梁典典倒是沒有隱瞞，對他說了。
梁易言和文蒙的事情他也多少參與了一些，知道個大概情況，“我跟你一起去。”
知道就算自己找再多的藉口拒絕，對方最後還是會跟着，也就不浪費那個口舌了，點了點頭。
兩個人把東西送回家裏後，按照梁易言給的地址找過去了。
地址是同江的中心醫院。
梁典典是個不太喜歡來醫院的人，童年的經歷讓她覺得醫院是個會讓她倒黴的地方，在這裏停留越久，倒黴的時間就會越長。就好比今年，才從醫院出來，傷剛好就被綁架了，還差點被殺死，從椅子上摔下來胳膊還骨裂了……
兩個人問了分診臺的護士後，直接奔着住院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