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破舊不堪，她環視四周，只有三米之外的生鏽鐵門上寫着大大的拆字最顯眼。和停好車走過來的周玄說，“這個環境像不像影視劇裏反派綁架主角後關的地方？”
周玄看完四周的環境，“有點兒像。”
梁典典低頭看了看自己：“你覺得我是反派還是主角？”
周玄：“當然是主角。”
梁典典抿嘴笑，“我覺得我也是主角，走吧。”
進入工廠後左手邊第二棟有亮光，兩個人朝那邊走過去。方紫苑蹲在門口抽菸，聽到腳步聲擡起頭，“喝了摻褪黑素的水，還睡着呢。”
“其他東西都準備好了？”梁典典問。
“好了。”方紫苑掐滅了手裏的女士煙，帶他們進去。
外面塵土多，裏面簡單打掃過，但還是免不了帶進來一些。一個四方的房間，張磊被綁在椅子上，他面前有一面長寬兩米左右的單面鏡子，鏡子後面是四把椅子。斜對着張磊的牆角兩架待開機的錄像機器。
蘇仁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耳朵上戴着藍牙耳機，正低聲溝通工作：“我這邊顯示沒問題了。”摘下耳機和梁典典打招呼，“來啦，時間剛剛好。”
梁典典和周玄剛坐下，方紫苑把牆角的攝像機打開，把牆角早已經準備好的水拿起來，擰開瓶蓋走到張磊面前，直接從頭頂倒了下去。
在單面鏡中，梁典典看着張磊驚叫一聲醒來，還沒等他擡頭，腦袋就被方紫苑摁下去，強迫他低下頭。
“你是誰？”張磊大聲質問。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方紫苑聲音冰冷，話音才落一拳打在張磊右臉上，接着轉身回到單面鏡後，坐在蘇仁身邊。
“可以開始了。”方紫苑壓低聲音，和蘇仁說話。
蘇仁朝梁典典比了個ok的手勢，同時操縱手裏面的電腦，錄像機錄的內容同步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中。
“張磊，”梁典典開口，刻意壓低了聲音，“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給你個機會，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張磊被水淋過，半長的頭髮貼在臉上，看着有些狼狽。他抻着脖子下巴高擡，一副討人厭的傲慢勁兒：“呸，你也配和我談條件。”
梁典典呵笑，開口就是一副無所謂的語氣：“隨你啊，我倒是有的是時間，就是不知道你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
果然，梁典典說完這話，張磊愣住了。
幾秒之後，強裝鎮定開口：“就算借你個膽子你也不敢傷害我，你出去打聽打聽同江……”他突然停下來，沒再往下說。
“怎麼不說了？”梁典典雙手環胸雙腿交疊靠坐在椅子上，替他補全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想讓我出去打聽一下整個同江在誰的掌控中？”
張磊閉嘴不說話。
“你的底我很清楚，威脅的話你就不必說出口了。”梁典典說：“你需要明白，知道我的身份毫無意義，或許你該想想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
張磊微微眯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但是他的對面是一面鏡子，倒映出的只有渾身溼透被綁在椅子上的自己。他緊攥着雙拳不說話，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昨天晚上何曉卿突然聯繫他讓他回來同江。
自從文晴出事後他們再也沒有聯繫，他畢業後幾乎沒回來過同江。接到何曉卿的來電他覺得非常意外，本不想答應，可礙於對方的身份不得不答應，只想着快點兒回來解決後回去，儘量不驚擾到更多的人，可沒想到剛下飛機被何曉卿派來的人帶走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是現在了。
“你……你們是何曉卿派來的？”張磊順了一遍最近兩天發生的事情後得出了自己的猜測。
梁典典不搭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此時張磊的心裏已經認定了對面不敢露面的人就是何曉卿派來的，他突然掙扎起來，想要掙開身上束縛，用力半天力只有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的刺耳的聲響，綁在身上的繩子紋絲未動。張磊一天沒喫東西，加上體內的藥勁兒還沒過，這麼一通掙扎後累的滿頭大汗，人也氣喘吁吁。
惹來鏡子後面幾人的笑聲。
“何曉卿，你應該感激我，你們全家都應該感激我，要不是我你們揚卿藥業能有今天。”張磊越說越生氣，髒話已經到了嘴邊，“何曉卿你就是個傻/逼，你讓我回來無非就是爲了文晴，當年說你是戀愛腦還真沒冤枉你，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揚卿早就完了。”
梁典典拿出手機給馮葉發消息：“查查這個張磊和揚卿藥業的關係。”
剛發出去，很快就收到馮葉的回覆：“ok。”
梁典典收起手機，呵笑出聲，開口就是帶着激怒張磊爲目的的嘲諷：“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真以爲能左右一個企業的結局。”
張磊翻了個白眼，“我重不重要你應該去問你哥何肖楠，要不是我當機立斷，何肖楠騙保的錄音就被文晴交到市公安局了。”
“所以你就給文晴下毒，讓她變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梁典典快速回想這段時間收集到的信息，想做個簡單的彙總，但線索太零散，一時之間很難串聯到一起。
文晴大學是1997年9月初到1998年7月中旬，她與何曉卿朋友關係在1997年9月到1998年4月中旬，何肖楠第一次騙保計劃開始是在1997年底給順德的工人購買保險，轉年三月份試驗了計劃實行的可能性，那個時候文晴在學校，何曉卿在外地，時間對不上，她是怎麼拿到錄音的呢？！
她得想個辦法從張磊嘴裏套出來錄音的具體內容，這個錄音對何肖楠來說一定是致命的，不然他們不可能鋌而走險，在文晴有過一次中毒經歷後，還敢用相同的手段。
張磊哼了一聲，冷笑道：“真當我傻呢，在這給我下套，你的相機架在牆角爲的就是錄下來我所說的話，是不是？”
嗯……梁典典摸了摸鼻子心想鏡子裏面能清楚看到牆角的相機，她也沒想隱瞞。至於下套，她確實想讓張磊親口承認是他下毒毒害了文晴。
“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隱瞞了，”梁典典索性承認，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我要錄下證據交給警方，給文晴報仇。”
梁典典話音剛落引來張磊大笑，大喊着：“可笑，太可笑了，你要報仇不應該找我，你去找你哥，是他讓我用氯化鋇溶液浸泡文晴的筷子，是他精心控制劑量折磨文晴，一點兒一點兒把她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全都是何肖楠讓我做的。”後面幾乎是喊出來的，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氣，“是何肖楠指使我殺了文晴，是何肖楠！你不是想給文晴報仇嗎，把你錄下來的交給警察，你就是給文晴報仇了！哈哈哈哈哈哈……”
張磊的笑聲太過刺耳，梁典典揉了揉耳朵偏頭和方紫苑說：“太吵了，讓他安靜下來。”
方紫苑也不含糊，走過去對着張磊的臉結結實實就是兩巴掌，眼見着他的雙頰紅腫起來，隱約還能看到手掌輪廓。
旁邊的周玄都看傻了，小聲和梁典典說：“這算暴力審問吧？”
梁典典心想我都把人綁了帶到這裏來了，還在乎是不是暴力審問，“不要在意過程，結果最重要。”
“……”
周玄想了想站起身來，“我還是出去吧。”
梁典典也清楚周玄是個警察，肯定看不慣她們做事方式，不連累他。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荒郊野外，“別走太遠，注意安全。”
“好。”周玄答應，走了出去。
鏡子另一面被方紫苑抽了兩巴掌的張磊消停了。這時候放在蘇仁旁邊的張磊的手機響了起來。
“何曉卿打來的。”蘇仁和梁典典說。
“掛斷。”梁典典換了個姿勢，“該說的不該說的張磊都說了，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梁典典說話時聲音刻意提高了一些，就是說給張磊聽的。
而張磊也給了她預料之中的反應：“你們是誰？”
“現在纔想起來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晚了？！”方紫苑一個手刀劈在側頸部動脈附近，過了幾秒周圍安靜下來。
梁典典覺得神奇，“看來電視劇裏還真不是騙人的！”
方紫苑：“外力觸發的頸動脈竇性暈厥。”
“改天教教我。”梁典典見張磊暈了，想來想問文晴手中那份錄音內容也不見得能問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放棄了。
蘇仁正在收設備，看了眼暈過去的張磊，問梁典典：“他怎麼處理？”
“還給何曉卿。”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和馮葉說把視頻處理一下發給何曉卿一份，要突出重點。”
梁典典從房間裏面出來，就看到蹲在門口的周玄，正聚精會神盯着地上的光影。
“地上有錢嗎？看的這麼入神。”她半開玩笑開口，走了過去。
周玄聞聲擡頭，臉上表情淡淡，“我在想，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