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轎子上，昏昏暗暗的火光中，蕭瑾神色晦暗不明，坐在他身邊的葉千羽就有些憂傷了。
“喂，你給點兒反應啊！”葉千羽托腮，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沒事兒，你儘管說。”葉千羽盯着他的臉，很自然道：“我可以喜歡你，你也可以不喜歡我，我也可以想辦法讓你喜歡我，然後能不能讓你喜歡上我，我又願意把這份喜歡維持多久，也都是我的事兒。”
這一連串的“喜歡”砸下來，蕭瑾神色頗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也就是喜歡，不喜歡，都是你說了算？”
葉千羽無辜的眨眨眼，“你和我在一起了，就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了啊！”
“……爲什麼？”
“嗯？什麼爲什麼？”葉千羽挑眉。
蕭瑾的神色似乎有些糾結，“爲什麼喜歡我？”
“這還算個問題？”葉千羽震驚，“人家林小姐爲你要死要活，天下多少的女人想當你的世子妃，爲什麼我喜歡你你就要問爲什麼？”
“因爲，你不是普通女子。”蕭瑾情真意切。
對於葉千羽，因爲早就知道不能以等常眼光看她，所以自己也願意陪着她玩，陪着她鬧，陪着她放蕩不羈……
可若說這就是喜歡，也許是喜歡，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我看你是想說你就沒把我當女人看吧！”葉千羽有種磨牙的衝動，“你是不是還想和我拜把子？”
也許是葉千羽說的太有畫面感，蕭瑾眼中有了些細碎的笑意，搖頭道：“沒有。”
“所以！”葉千羽掐了掐自己的腰，“你看我，長得好看，身材也好，雖然名聲不太好，但我覺得也能配得上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你之前還說林若言很適合我。”蕭瑾提醒。
“那誰讓你出來追我的！”葉千羽不講道理，“我本來已經打算好了，等你成親生子，我一定給你送上厚厚的禮包。但你現在放着才貌雙全的美人兒不要，偏偏要出來追我，很好，現在你追上了，你不知道負責人嗎？”
“……強詞奪理。”
葉千羽打了個響指，湊到了蕭瑾耳邊，蕭瑾往一邊靠了靠，葉千羽卻絲毫不見外的勾住人家的肩，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靠在他肩膀上道：“那你說說，如果你開始就知道，追上來可能會被我強詞奪理，你還會過來嗎？”
蕭瑾推了推她的腦袋，繼續一言難盡道：“你知道，我爲何一開始對你的態度就不一樣嗎？”
“嗯？”還有內情，“你早就暗戀我？”
蕭瑾偏過頭去，不再看她，涼涼道：“你果然不記得。十三年前，陛下生辰，宮宴。”
葉千羽有些疑惑，宮宴？十三年前自己應該也才三四歲，那時候就遇上蕭瑾了？可蕭瑾這麼好看，就算是個娃娃，自己應該也有印象啊！可自己完全不記……等等！
“你是那個穿着紅褂子，冷着個小臉兒，不愛笑，別人一起玩而你自己站着的那個瓷娃娃一般的小孩子？”葉千羽想起來了，她終於想起來了，以至於有些心虛，聲音也逐漸弱了下來，“你一直記着我？”
“是啊，記到了現在。”蕭瑾給了她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耳尖卻有些發紅。
葉千羽臉皮再厚，也終於不好意思了。
自己是帶着前世的記憶過來的，十三年前，皇家宮宴，不少年齡一般大的孩子在一起玩鬧，自己也算是剛剛適應了這小短腿，小短手的生活，還能逗逗那些小蘿蔔頭。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哥哥站在一邊，一點兒摻和的意思都沒有。葉千羽就起了玩心，邀請了一下這個孩子。
小朋友太過高冷，任葉千羽怎麼說都不爲所動，最後，自己一急，就……就扒了人家的褲子……
一定是因爲當時自己小孩子的軀體影響了，事後葉千羽就後悔了，雖然小朋友紅着臉提着褲子的表情太好玩，但以大欺小總是不應該的。
以一個成人的靈魂來做這件事情太羞恥，所以葉千羽決定將之遺忘在記憶深處，正好後來也沒見着那個寶寶了，這麼些年下來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此番……
“對不起。”葉千羽認錯態度十分誠懇，積極主動，“你，還好吧？”
這麼多年下去了，應該還好，吧？
蕭瑾瞥了她一眼，如果還好，怎麼會記了這麼多年？
“那個，咳，我當時不是故意的，你太好看，而且……而且……”葉千羽有些顧左右而言他，腦袋轉着轉着，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巴掌，道：“而且正因爲如此，你才應該嫁、呸，娶我啊！”
說着，還很仗義的拍了拍蕭瑾的肩，“放心，我會負責的。”
不行，不能跟着這小丫頭的話走，不然就跑偏了。
“也行。”蕭瑾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給了葉千羽一個肯定的答案。
“嗯？”驚喜來的太快，葉千羽有些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懷疑，“你有條件嗎？我不會接受的！什麼都不！”
蕭瑾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似笑而非道：“我仔細想了想，你確實該負責，我也是。你我二人，同牀共枕有過，肌膚之親有過，甚至……”
“停！”葉千羽忙打斷了蕭瑾的話，“這肌膚之親都有了，你還甚至！你還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是覺得，也許你說的有道理。和你在一起，我們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奇怪，我有些期待。”蕭瑾眼中笑意更明顯了些，語氣悠長卻又平靜，如同一汪清泉，在夜色下熠熠生輝。
葉千羽突然覺得，這個男人自己駕馭不了，一舉一動，都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就比如現在，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無恥了？
不過，他既然敢這麼說，該佔的便宜還是得佔的！
遞出了自己的小爪子，笑意盈盈道：“那麼，拉個手可以嗎？”
蕭瑾猶豫一下，還是將她得手納入手心，微微握了握。
……
未來怎樣不知道，但是葉千羽承認，至少此刻，她是想過兩人的未來的。
氣氛一片大好，即使兩人心中都還有自己的考量，但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是真切的，暖的。
直到——
“那麼，兩位可以下轎子了嗎？咱們得寨子到了。”
“……哦。”
趙勝很識時務，不用葉千羽吩咐，便把二人安排到了一個住所，然後衝葉千羽眨眨眼，人就走了。
追人是要追人，在一起是也在一起，但自己又不是強搶男，這人啊，日子照常過，照常相處，自己就挺滿足的。
輕嘖兩聲，葉千羽吩咐下人把之前的黑衣人給提了進屋。
摸了摸他的脖頸，還有氣兒，
“你點了他的穴道？”
蕭瑾點頭，也出手將人弄醒了。
黑衣人一睜眼，見是葉千羽，瞬間一驚，便欲動手。奈何，蕭瑾封住了他幾處大穴，勉強動彈，對葉千羽造不成任何傷害。
葉千羽悠哉悠哉的坐到他面前的凳子上，翹起了個二郎腿，“是司命讓你來的還是衛夜？”
黑衣人略微一驚，偏過頭去，沒有回話。
葉千羽輕嗤，“行了，整個吳越門也就他們兩個人了。我不殺你，回去告訴你主子，真想動手，自己來，派你們這些手下，那是浪費我吳越門的力量，我不齒。”
“你真的不殺我？”黑衣人還有些驚訝。
“殺你？”葉千羽冷笑，“是你不知道吳越門的情況還是我不知道？能用的人手越來越少，他們兩個還用在我身上！回去傳話，這就是爲什麼師父選我做少主而不是他們的原因！”
說着，擡手解開了他身上所有的禁錮。
黑衣人猶豫一下，拱拱手，破窗而出。
“千羽？”蕭瑾有些擔心。
葉千羽卻並不十分在意，反而還玩笑道：“沒事兒，習慣了。不過這回，知道殺我的人和殺你的人的區別了吧。”
蕭瑾張了張口，卻並沒有出聲。反而是葉千羽，心態真的還不錯，好奇道：“那日，是不是我拖累了你？”
“那車上那回？”
“嗯。”憑蕭瑾的身手，若非自己攔了他的路，估計那些刺客並不會得手。
蕭瑾輕笑搖頭，淡淡道：“你高看我了，誰知道呢？”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葉千羽也不深究，點點頭，“行，不管他，天色也不早了，睡覺？”
蕭瑾神色突然頓住，微微皺眉。
葉千羽忍俊不禁，“行了，我不會佔你便宜的！”邊說，抄拿出了個枕頭橫在中央，“你知道的，我睡覺老實，這樣，可以嗎？”
蕭瑾略一思索，點頭。
趙勝準備的房間，肯定勝於之前住的小破屋和借宿的小牀，中間隔了個枕頭，倒也還是很寬敞。
“阿瑾，好好睡一覺吧。今天確實發生了很多事兒，但你我現在住的是土匪窩，他們這麼殷切的邀請我過來，明日肯定還有事情。一切，等到空下來再想吧。”
夜色之下，葉千羽閉着眼睛，想的通透，平日裏的瀟灑不羈，完全沉澱下來，粉雕玉琢，她纔是真正的粉雕玉琢！
蕭瑾輕聲“嗯”了一聲，卻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想的。這種相處模式，他很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