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的一輪上弦月雛形掛在天際,看着裏面的熱鬧場景,葉千羽站定,“你先進去?”
蕭瑾捏了捏她的手,眉眼含笑,燈火闌珊中,一片獨屬於二人的靜謐美好。
也不謙讓,“可以。”轉過身後,又補充了一句:“不用太久,我不會讓你如此遮遮掩掩的。”
“好的。”葉千羽回了他一個笑容,其實,沒所謂,真的沒所謂,又不是別人不知道了,她就不能秀了!
人影憧憧中,葉千羽順着後面幾個奴僕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剛坐定,身邊的葉百媚便低聲開口道:“我見世子和大姐前後進來,你們二人可是一直在一起?”
擡頭看了眼坐在自己側前方的男人,葉千羽也沒什麼興趣滿足葉百媚這小女兒心性,懶洋洋道:“沒看見他是從正門光明正大進來,而我是偷偷跑進來的嗎?皇宮太大了,找不到路了,心虛。”
葉百媚似乎被噎了一下,看樣子是不信葉千羽這鬼話的,不過她不想說,自己也不方便追問。
燈紅酒綠,葉千羽聽的是昏昏欲睡,也沒有人應酬,葉千羽便也順從心意,撐着下巴,小小的眯了一會兒。
直到——身邊的衣袖被拉了一下,“……大姐!”
“如何?”葉千羽偏頭看她。
“洛太子問你話呢!”葉百媚提醒,果然,場中難得的樂舞停了一番,不少人在注視着這邊。只因燈光昏暗,才未被別人發現自己打了個盹兒。
洛珏啊!
葉千羽雙手撐起了下巴,“太子說什麼?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一陣譁然,着實放肆!
當事人卻不怒,涼風習習中,男人開了把扇子,慢悠悠的扇了扇,“本太子說,剛剛觀了你東蕭第一才女林若言的琴技,細想來,和我府中的美姬也沒有什麼不同。和林小姐一般,葉郡主的大名,本宮也是如雷貫耳,不知本宮今日,可有幸欣賞一番?”
葉千羽擡頭看了一眼,果然,林若言林小姐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啊!就連陛下和皇后,臉上笑意都收斂了一些。
葉千羽知道了情況,輕咳一聲,“洛太子也說了,林小姐是我東蕭第一才女,此等才情,洛太子都不懂得欣賞,千羽怕是更入不了太子的眼了。難爲太子了,待此次結束東蕭一行,太子記得回太子府看看你那些美姬!”
寂靜,全場寂靜,最終,還是楚洛珏率先打破了僵局,哈哈一笑,“牙尖嘴利,不過本太子喜歡!所以,本宮還是沒辦法欣賞到葉郡主的才藝?郡主就不怕,我和陛下將你要了去,給我當太子妃?”
葉千羽笑意一頓,涼涼道:“自然,只要洛太子還想要你的太子府。”
“欸~羽丫頭!”上方,蕭帝佯怒道,不過葉千羽將這個不知好歹的洛太子懟了回去,蕭帝內心還是很喜悅的。
“無妨無妨,葉郡主這般,坦然直率,本宮十分欣賞。”楚洛珏大方道。
“羽丫頭啊,也就是被老王爺和小葉王爺寵壞了。”蕭帝笑着開口對楚洛珏解釋,然後看向葉千羽,“嬌嬌啊,既然洛太子想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只要你會,便給洛太子展示一番吧。”
葉千羽還想再掙扎一下,葉洛風輕咳一聲,好吧,“臣女遵旨。”
說着,走了出來看向楚洛珏,威脅笑道:“那麼就不知,洛太子想看什麼呢?機會難得,洛太子可要斟酌好了再開口。”
楚洛珏要是能被她威脅到那就不會開口了,漂亮的男人扇子一合,笑意盈盈道:“那麼,葉郡主給本宮跳上一舞如何?”
“武?武功的武?”葉千羽故意曲解。
“自然是舞蹈的舞!”楚洛珏繼續矯正,說完,還不忘小聲補充了一句:“要是見了小郡主的武功,本宮太過欣賞,捨不得回西楚了怎麼辦?”
“行。”葉千羽沒好氣兒答應,看了眼自己這一身輕紗綾羅,這是爲今晚做的準備嗎?草,此番事了,定要去西楚太子府走上一番。
咳咳,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葉千羽剛想動,突然,一聲清冷幽靜的聲音傳來,“等一下。”
“哦,蕭世子有事兒?”楚洛珏饒有深意開口,“不過就算蕭世子看不慣,你們陛下已經答應本太子了,怕是無論這葉郡主跳的如何,今日也逃不了這一遭。”
“是啊,小瑾有事兒?”蕭帝也開口道。
蕭瑾微微點頭,“沒有,臣願爲葉郡主伴奏。”說着,不等其他人有任何拒絕,再次拿出了自己的古琴。
男人擺好古琴,“所以,葉郡主準備好了嗎?”
“咳,哦。”葉千羽回神,自信一笑,“能得蕭世子一曲,千羽,求之不得!”
“不是。”蕭瑾淡然開口。
“什麼?”葉千羽不解。
“不是我的曲子,一位故人所奏。”蕭瑾解釋,修長的手指輕輕撥了兩下琴絃,葉千羽瞬間就明白了,鳳求凰!
熱烈奔放又深摯纏綿的琴音之中,葉千羽自動補齊了那未宣之於口的詞句: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此刻,琴音是獻給葉千羽的,舞技是獻給蕭無殤的。
不論他人怎麼看這對光明正大的狗男女的,楚洛珏有些心塞,自嘲一笑,低聲道:“……自討沒趣兒。”
“殿下知道就好。”身邊,冷冰冰的凌小將軍輕飄飄的補充了一句,楚洛珏更心塞了!
曲終舞畢,諸位大臣面面相覷,曲子,出自蕭世子之手,自然好聽;舞蹈,葉小郡主長得好看,跳的也美,美到讓人懷疑這是不是那個聲名狼狽的葉千羽所舞。
只是,總覺得是不是哪裏有什麼不對勁?
“行了,”葉千羽打了個響指,“洛太子可滿意了!”
“滿意,滿意,只是……”楚洛珏還沒說完,葉千羽便搶先道:“滿意就好。”說完,便走了回去,絲毫沒有留戀,就連蕭瑾,都沒有多得到她一個眼神,端是高貴冷豔。
不好,即使是他們家男人伴奏,小姑娘還是生氣了。楚洛珏繼續打趣的話收回了腹中,朗聲道:“真不愧是葉家的女兒,這份才情,確實可以做本宮的太子妃了。”
“怕是要讓洛太子失望了,千羽不會離開東蕭。”葉洛風淡淡反駁。
“本宮就是說說,美人嘛,本宮都是欣賞的。”楚洛珏很有自知之明,“而且,就算本宮真的喜歡,葉郡主這般惹人喜愛的,蕭帝怕是也不肯割愛的吧。”
“那是自然。”蕭帝也笑着回答,“羽丫頭和她娘,像了七分,這份瀟灑不羈,更是甚於當年的葉王妃,若洛太子真的討要,朕確實不捨的。”
“我們孃親?”葉千羽沒心情搭理場中一句一句客套官方話,以及一個個以爲很隱晦打量的眼神,湊到葉洛風身後,小聲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她也算是胎穿,生來便有智慧,但奈何時間太久,自己只來得及見那個女人幾面,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便雙雙失蹤了。只記得那兩個,都是極其漂亮的人兒。
也對,若非那般優秀的人,也生不出自己和葉洛風這般的人。
誰知,這個話題葉洛風卻不是很想提起的樣子,猶豫道:“你想他們?”
這麼多年,葉千羽也沒提過之前的葉王爺和葉王妃,就連幼時都不曾問起自己爲何沒有父母,正好葉家人也不願意提及這個話題,便也就這樣過了十幾年。
還有內情?葉千羽眼中閃過一抹深思,不過還是很懂事,“就是乍一聽起,有些好奇。不過哥哥放心,羽兒最愛哥哥了,還有爺爺!”
“你啊!”葉老王爺戳了戳葉千羽的腦袋,“你那個不孝父親,不提也罷。我們家這樣,也挺好的。這事兒,你不要深究,就當,沒有這個父親母親。”
“是,挺好的。”葉千羽點頭,“爺爺放心,我不會查的,這麼多年了,他們都不想我,我自然也不會想他們的。做人嘛,活在當下,我有數。”
“其實……”葉洛風猶豫一下,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沒有其實。”葉千羽打斷了他,“那咱們不提這個話題,兄長,剛纔我那一舞,可還好看?”
葉洛風眼中有了些細碎的笑意,摸了摸葉千羽的腦袋,“好看,尤其是配上蕭世子那首曲子,更是驚爲天人!”
“那是!”葉千羽驕傲,“那曲子啊,是我彈給蕭瑾聽的,叫《鳳求凰》!”
“確實,蕭瑾和我妹妹,都是人中龍鳳!”葉洛風心情不錯,也不介意多誇葉千羽兩句。
“等我回去,把這首曲子寫下來,我有預感,經蕭瑾這一手,日後定會廣爲流傳!日後,也給兄長勾搭人家小姑娘用!”葉千羽一本正經暢想。
葉洛風有些無奈,“你也記得,和蕭世子,注意點兒分寸。不然……”
葉洛風還沒說完,就聽到上面,蕭帝開口問道:“小瑾啊,你和羽丫頭這配合,天衣無縫,朕聽說,你和羽丫頭之前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