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的衣衫也已被汗水浸透。
幼小的身子微微蜷縮着，整個人都已經神志不清，偶爾會開口說兩句胡話。
左邊小臂上一道長約兩寸的傷口觸目驚心。
傷口處皮肉發黑伴着一絲絲黃黃的液體流出。
一大塊血痂半粘連半掉落的掛在傷口處。
透過那道傷口隱隱可以看見裏面滿是濃白的粘液。
導致整條小臂都紅腫不堪。
散發着一股難聞的腐爛腥臭。
裏面還夾雜着一股香水的味道。
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奇怪的味道令人作嘔。
氣味在溫暖的房間裏無法散去，讓人胃部翻涌。
楊宇強壓着喉頭涌動，皺着眉站在原地。
幾名軍醫則是上前摸頭，摸胳膊，把脈，七手八腳的一通察看後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哀聲嘆氣。
“幾位醫師，我兒情況如何？”周皇后急切問道。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微微搖頭。
“啓稟皇后娘娘，小公主的傷口已經化膿腐敗並引發高熱，爲今之計唯有截掉左臂，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截掉左臂？”周皇后驚呼一聲，滿臉絕望，差點昏厥過去。
崇禎也難掩失望之情，面露痛苦神色。
這個結論和先前太醫說的差不多。
“朕想知道，截斷手臂以後公主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大？”
崇禎聲音低沉的問道。
“回稟陛下，小公主現今高熱未退形勢危急，若是選擇斷臂保命的話，只要動作迅速，救治得當……”
“別說那麼多。”崇禎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
“朕不想聽廢話，直接告訴朕，有幾成把握！”
“這……”幾名軍醫互相對視一眼，一時間全都唯唯諾諾不敢言語。
再三猶豫後才壯着膽子小聲道：“不到兩成。”
“兩成？你們是在戲耍朕嗎？”崇禎大怒。
“小的不敢，不敢。”幾名軍醫被嚇得趕忙跪地。
“陛下，算了，就讓他們試一試吧，是生是死上天早有註定，都是我兒的命啊！”周皇后哽咽着低聲說道。
崇禎也是眼圈一紅，張了張嘴卻又無從反駁。
傷口感染這件事是擺在如今世人眼前的一大難題，致死率非常高，幾乎無解。
很多原本就只是一道並不嚴重的小傷口而已。
結果由於救治不及時或前期救治不當等種種原因，導致惡化致人殘疾甚至死亡的事情數不勝數。
所有人對此也都已經司空見慣。
小公主朱媺媖這種情況，若換成其他普通家庭或許早就已經認命了，生死由天。
只是-
朱媺媖的身份並不一般。
她是昭仁公主，是崇禎皇帝和周皇后的女兒，深受寵愛。
這也註定了她所受到的待遇和享用的資源也會不一般。
“傳朕旨意，立即召集京城內所有醫館的名醫入宮給小公主治病。”
“凡是能醫好小公主者，賞千金，千金不行那就萬金！”
“朕還就不信了，這諾大的京城之中就找不出能治病的醫師來。”
崇禎怒氣衝衝的說道。
聞言-
楊宇雙眼一亮，又細細打量起了昏迷不醒的小公主。
心中也開始盤算千兩黃金可以用來造多少槍炮，買多少原材料，發多少工人的薪水，到底值不值得冒險出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自己家大業大的，柴米油鹽貴、花錢如流水，只要能掙錢又不違背自身準則的事情都可以幹一幹。
楊宇這邊還在盤算着，
而一旁，周皇后哭泣着低聲道：“陛下，這都是命啊。”
“太醫院的太醫們就是我大明最好的醫師了，連他們都束手無策，其他人來也是無濟於事。”
“咱們還是別折騰了，讓太醫們早點動手救治，時間越早媖兒的生還可能才越大啊。”
周皇后站在一位母親的角度上，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儘早的得到醫治。
早一分救治就意味着多一份活着的可能性。
“不行！”崇禎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這和白白送死有什麼區別？”
“朕一定會找來最好的醫者治好媖兒。”
眼見崇禎如此執拗，周皇后怒道：“那需要多久？”
“一天？兩天？”
“還是十天？”
“陛下有沒有想過，媖兒她等不了那麼久啊？”
呃……
崇禎頓時啞然。
看着平時一直都溫柔恭謙的皇后如此憤怒失儀，他的心頭卻升不起一絲責備之意。
是啊!
現在的情況怕是真的等不了那麼久了。
必須要爭分奪秒，儘快救治纔行。
想到此處，崇禎也不禁再次失落，整個人好像被瞬間抽空了力氣。
無力的擺擺手道：“罷了，召太醫入內一起參與救治吧，是生是死全憑媖兒的福氣了。”
“我們都出去吧。”
崇禎無力的說完，回身攙扶住幾近站立不穩的周皇后就要率先離開。
楊宇突然出聲道：“陛下，末將想要斗膽一試，望陛下恩准！”
“嗯？”
不止是崇禎愣住了。
就連周皇后，長平公主還有徐庚幾人也全都愣住了。
“楊愛卿要試什麼？”
崇禎好似沒聽清楚，確認一般問道。
徐庚也嚇了一跳，連忙在一旁使勁的給楊宇使眼色。
楊宇卻視而不見，徑直說道：“末將有一祕傳法子，或許可以讓小公主免去斷臂之苦。”
楊宇說完，場中頓時陷入沉默，所有人都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楊宇。
“楊將軍所言當真？”周皇后最先回神，滿臉期盼之色。
“回皇后娘娘，末將對這個祕法頗有信心，但，凡是都會有意外發生，末將也不敢保證小公主就絕對安然無恙。”
楊宇也是如實說道。
醫傷治病這種事就沒有絕的，得先把預防針給他們打起來。
“愛卿有幾成把握？”
崇禎也回過神來，趕緊問道。
楊宇略微思索，道：“現在還不好說，末將需要先給小公主做一下藥物測試以後才能確定。”
“藥物測試？如何測？”崇禎疑惑問道。
周皇后和朱媺娖也不禁面露擔憂之色。
朱媺娖憂慮道：“楊將軍，是藥三分毒，小妹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宜試藥啊。”
楊宇知道他們肯定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解釋道：“公主殿下不用擔心，也請陛下和皇后放心。”
“末將說所的藥物測試並不是讓小公主吃藥，末將只是給小公主做一下很簡單的皮試而已，看看小公主的身體會不會產生排斥。”
“噢！”
幾人都是似懂非懂的，也聽不懂皮試是什麼。
但也都明白了楊宇不會給小公主亂吃藥物。
這一點讓他們都安下心來。
“那這是排斥好，還是不排斥的好啊？”崇禎追問道。
“當然是不排斥纔好。”楊宇直接回道。
“若是產生排斥的話，就意味着末將的這個密製藥物小公主無法使用，強行使用的話只會讓會讓小公主痛苦不堪，甚至斃命。”
“這麼嚴重？”崇禎嚇了一跳，趕忙又問道，“那若是不排斥就意味着可以用你的藥了？”
楊宇點點頭，“對，陛下聖明！”
“而且一旦使用成功，末將就有九成把握讓小公主完好無損的恢復過來。”
九成的把握！
這讓在場的其他人全都無比震驚。
特別是楊字營中帶來的那兩名軍醫，全都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楊宇。
完全搞不清自家將軍是何時學習的醫術！
就連原本滿眼希望之色的周皇后也有些心中忐忑起來。
“楊將軍所言，可有把握？”
楊宇一臉淡然的點頭道：“只要陛下允許，末將現在就可以給小公主做藥物皮試。”
“結果到底如何，一試便知！”
崇禎轉頭與周皇后對視一眼，重重點頭。
“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