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說順路,與她一路同行。
夜市剛剛開始,大街上燈火竄動,如星河一般。
元宵燈會時留下的嫦娥奔月燈掛在橋頭,在河水中倒映出嫦娥的婀娜之姿。
婁若昭見了倒影,不禁想起那神女像的傳說來。
林惟見她出神,問道:“婁姑娘在想什麼?”
婁若昭玩味地看着河中的倒影,“神女……”
她回過頭,對林惟說:“林公子見多識廣,可能夠想象神女在月色之下的舞姿?”
林惟輕笑,“婁姑娘的好奇心可真重啊,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我看婁姑娘不像是會信這種傳聞的人。”
“我雖不輕信傳聞,但卻對背後的真相好奇不已,很想一探究竟,畢竟,無風不起浪嘛。”
“哦?”林惟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我喜歡婁姑娘。”
“什麼?”婁若昭有些喫驚。
“無風起浪啊。”
“……幼稚!”婁若昭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向前走去。
林惟看着婁若昭的背影,在後面偷笑了一會兒,纔跟上去。
快到百草堂了,婁若昭怕被義父看見她和林惟在一起會生氣,便和林惟分頭走,先回到百草堂。
快走到門口時,就見到堂裏的夥計阿四探頭探腦的。
“阿四,你幹什麼呢?”
阿四見了她,回頭朝屋子裏張望了兩眼,之後將她拉到外頭。
婁若昭不明所以,“怎麼啦?”
阿四尷尬地笑笑,“我今天去集市的時候,看見那個白天來過堂裏的小子和你在一塊兒……”
“你別跟我說你把這件事告訴堂主了!”婁若昭瞪大了眼,心想不妙。
阿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拉着她說:“我錯了,若昭姐!”
婁若昭絕望地甩開他的手,“真是被你氣死!”跑進堂中。
虧自己還在林惟那兒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是自己先露餡兒,得趕緊找義父去。
婁敬還在後院兒研究藥材,婁若昭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義父,我……”
“如果是想解釋你和林惟的事,就不必說了。”婁敬站起來看着她,面上並無怒色。“你和誰打交道,我無權干涉,你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麼說。如果你覺得他能幫到你,就隨你吧。”
婁若昭聽到他這麼說,心中愧疚更甚。“義父,我……我只是希望能快點查出疫病的源頭。”
婁敬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你從小就很用功,義父不會怪你。”
婁若昭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
“好了,廚房都飄出香味兒了,快去喫飯吧。”說完,便把手上的藥材端去藥房。
每次都是這樣,義父從來不會干涉自己做什麼事,也沒有逼着自己學什麼。可是越是這樣,婁若昭就越失落。
不干涉,就是不在意吧。
“若昭姐,你沒事兒吧?”阿四走過來,看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問道。
婁若昭扮做輕鬆的樣子,“沒事。”
“堂主沒生氣?”
婁若昭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希望如此。”婁若昭喃喃着。
喫過飯後,婁若昭到書房,將今日所遇之事告訴婁敬。
“跟蹤?境外之人?”聽到事關邊境,婁敬緊張了起來。
“義父請看,”她拿出那枚暗器,“這是那人的暗器,上面搽了毒,但是並不致命,只是有麻醉作用,能讓人昏迷。”
婁敬接過來仔細觀察了一陣兒,“這暗器不像是境外的。”
“可那幾人的功夫的確不是中原的。他們跟蹤我們,一定是不想我們查出疫症的來源,而且那些得病的人似乎也在隱瞞什麼。”
婁敬點點頭,“我今日一直在看記錄的病症,卻還是沒有頭緒。”
“義父,我有個想法。西域人善使毒,若跟蹤的那幫人是來自西境,那這會不會不是疫症,而是中毒?”
“中毒……”婁敬彷彿被點醒了一般,激動地轉身在書架前尋找着什麼。
“義父在找什麼?”
婁敬從最頂層搬下來一個積灰的木盒,輕輕放置在案上。他小心翼翼地撣撣上面的灰塵,打開盒蓋,裏面裝着厚厚的一摞書。
婁敬看着這些書,欣慰地舒了口氣。
婁若昭見外封上寫着:河西藥毒錄。
婁敬的手輕輕撫過外封,“這本書上記錄了西境的草藥和毒術,不知能不能找到這種病症的線索。”
“義父真是博學,連西境的藥書都有。”
婁敬笑着搖了搖頭,“這幾本書都是我一位老朋友留下的。”
婁若昭看着這厚厚的一摞書,“想必這些書是那位前輩畢生的心血吧,不知那位前輩是誰?”
婁敬微微變了臉色,“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婁若昭吸了口氣,“真是可惜……”
“好了,不說陳年往事了。若昭,你和我一起找。”
婁若昭接過其中的幾本書,在另一張案前坐下。
她翻開書,書頁已經微微發黃,看來有些年頭了。
林惟和婁若昭分開後回了侯府。
剛一進門,突然感覺背後一股涼意,林惟反手就是一掌。
對方直接和他對了掌,將林惟推出五步遠。
“爹?”
林達收了掌,負手而立,“反應很快,不過內力不夠。”
林惟走過來,“我的內力自然不如爹了!”
“今天一整天都出去幹什麼了,這麼晚纔回來?”
林惟故意賣關子,笑着說:“您不妨猜猜?”
林達皺眉,“小兔崽子想說就說!”
“嘿嘿,我今天,去了百草堂。”
“百草堂?!”林達大驚失色,“你怎麼去百草堂了?你明知道那婁敬不待見我!”
林惟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放心吧爹,雖然婁堂主把我趕了出來,不過他的義女已經答應和我合作,查京城疫症的事。”
“義女?他什麼時候收了個義女……你好好的摻和什麼疫症的事兒?”
“本來呢,我是想摻和摻和這疫症的事兒,不過現在,我倒是對神女像更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