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若昭一轉身,背後一人正揮刀砍來。她側身一閃,後退了幾步。
這裏是一個小山坡,若是再後退幾步,便要踩空了。
林惟從後面趕上來,到婁若昭身邊,“沒事吧?”
“沒事。”
那人十分謹慎,還蒙了面,不過腳上的那對靴子很容易看出是境外常用的,一定是那個香料商人,也是祭拜布遠的人。
“你究竟是誰?是不是你讓城裏的人染上疫症?”婁若昭問他。
那人沒有回答,直接拿刀攻上來。
二人聯手與他過招,發現他的功夫並非上乘,招式也都和布遠他們相似,應該都是境外的功夫。
始終雙拳難敵四手,那人被林惟打了一掌,敗下陣來。
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還以爲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原來身手如此不濟。”林惟拍了拍手。
婁若昭問那人:“爲什麼要在醉雲樓的香料裏動手腳?”
那人冷哼了一聲,“做了孽的人,難道不該早死麼?”
“做了孽的人?”林惟疑惑,“什麼意思?”
那人不做聲,呼吸急促起來,暈了過去。
“他怎麼暈過去了,我那一掌沒那麼厲害吧……”林惟奇怪得很。
婁若昭連忙上前查看,誰知剛一接近,那人突然睜開眼睛。
“小心!”林惟喊。
那人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粉末,朝婁若昭撒過去。
婁若昭連忙往後退,還是閃避不及,被迷了眼睛。
她辨別出了那是石灰粉,雖然只沾染了少許,但還是難受的緊。她閉着眼睛連連後退,一腳踩空,往山坡下掉落。
“婁姑娘!”林惟一把拉住她,只見她的眼睛周圍發紅。
突然身後被人大力推了一把,林惟一時不穩,也倒了下去。
二人一同被推着滾下了山坡。
蒙面人站在上面看着,這山坡並不陡,死不了人,頂多讓他們被困一陣兒。
“別怪我,只是你們太礙事兒了,等我報完了仇,一切就都結束了。”
林惟和婁若昭一起滾到了山坡底下,不斷被小石子和樹枝硌着,衣裳都被勾出了小口子。
婁若昭被石灰粉兒迷了眼睛,忍着身上的痛慢慢站起來,閉着眼睛摸索着。她聽到了水流的聲音,一定要儘快清洗眼睛。
林惟緩了一會兒起身,看見婁若昭,閉着眼睛,伸着兩隻手胡亂摸着,立刻跑過去扶住她。
婁若昭感覺到一陣腳步聲,緊接着後背覆上一股暖意,左手手腕被另一隻大手託着。
“婁姑娘你怎麼樣?”
“我聽到有水流的聲音……快……快帶我過去……”婁若昭焦急地說。
林惟看她眼睛周圍都紅了一圈,再看前面的確有一條小溪,便馬上攙扶着婁若昭走過去。
到了溪邊,林惟扶着婁若昭蹲下。
婁若昭用手摸索着,指尖觸到了涼意。初春的溪水還是有些冷,讓她的手指一縮,但她顧不得這些,馬上用雙手捧起水來清洗眼睛。
林惟連忙扶着她到一塊兒大石上坐下。
婁若昭想用袖子擦乾臉上的水,不過想起剛纔從山坡上滾下來,衣裳都髒了,想想還是算了。
手中突然多了一塊布料,摸起來滑滑的,像是絲質的東西。
“用這個擦吧。”林惟說。
他的聲音帶着關切的溫柔,婁若昭還是頭一次覺得他有做謙謙君子的潛質。
她拿着手上像是絲帕的東西擦拭着,將水漬都擦乾後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有些模糊,但能看到林惟的臉在她的正前方,距離很近。他正半蹲在地上,兩手扶着大石的兩邊,認真的盯着自己,好像還微微皺着眉頭。
“婁姑娘,你的眼睛沒事吧?”
雖然眼前不太清晰,但婁若昭還是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低下頭眨了好幾次眼。再擡起頭,林惟還是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他灼熱的目光讓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婁姑娘?”
眼前漸漸清晰起來。林惟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林惟的眼睛。林惟的眸子很清澈,很好看。
她與林惟對視了片刻,深呼吸冷靜下來,這才發現林惟的臉頰上髒了,定是剛纔從上面滾下來弄髒的。
婁若昭擡起手指指他的臉,“你……的臉髒了。”
“啊?”林惟擡手胡亂地在臉上擦着。
婁若昭這時候低下頭才發現,林惟放在她手中的絲帕,就是繡了忍冬花的那塊。
“這不是你說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嗎?怎麼輕易拿出來用了……”婁若昭伸手遞給他。
林惟笑着接過去,“讓婁姑娘用用,不妨事。”
婁若昭聽了他的話,轉過頭去輕聲說道:“要緊的東西,還是不要隨隨便便給別人用了。”
林惟揣好帕子,站起身環顧四周,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
“這裏是坡底,我們要回去,要麼重新爬上去,要麼繞遠路走出去。”
婁若昭瞧了瞧遠處,眼睛看遠處還是有些不清楚,“我這樣恐怕沒法爬上去。”
“我想也是,咱們還是沿着溪流走吧。”他擡頭看了看天,“或許有人家沿水而居,現在天色不早了,萬一天黑了還是走不出去,還能去借個宿。”
二人休息了一會兒便一直沿着溪流往前走。
周子瀾回到城裏先去了京兆府,告訴了王書彬整件事。
王書彬立刻集結了京兆府裏的人,前往京郊亂葬崗。
周子瀾看天快黑了,林惟和婁若昭還不回來,家中肯定擔憂,便又趕到平遠侯府和百草堂報了信。又讓人給他爺爺帶了話,說他會晚點兒回去,就跟着王書彬一起出了城。
林達和婁敬立刻往城外趕,兩人在城門口碰上了。
婁敬見到了林達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林達倒是沒有疾言厲色,在後面“唉”了一聲,也馬上跟了上去。
一行人趕到亂葬崗,周子瀾告訴他們,之前就是在這裏和林惟他們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