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像是吃了什麼不潔的東西,先讓她吐些出來。”婁若昭道。
張越連忙把人放下來,背朝上擱在自己的膝蓋上,拍着她的背。
練湘焦急地扶住那老婦人,用手指伸到她的喉頭,讓她吐出來。
過了一會兒,老婦人吐得差不多了,婁若昭拿出剩下的幾顆甘草果脯。
“甘草能暫緩食物中毒,先給她服下,還是快跟我們去百草堂吧!”婁若昭道。
張越將那果脯給她服下,只是那婦人意識薄弱,吞不下去。
“快去拿點水來!”他喊道。
練湘聽了立刻跑到屋裏去拿了水,給那婦人服下。
婁若昭觀察了那婦人的嘔吐物,爲了方便之後對症下藥,便想帶點回去查看。
見她左顧右盼地在找什麼,林惟心中已經瞭然。他見角落裏有些碎瓷碗,便過去拿了一塊較大的瓷片。
婁若昭看着他回來蹲下身子,弄了些嘔吐的食物進去。
待到他起身,婁若昭伸出手,“給我吧。”
誰知林惟將手縮了回去,“碎瓷片容易割手,我拿着吧,你放心。”
婁若昭聽了他的話,心中默喜。
衆人到了百草堂,婁若昭連忙過去找婁敬。
婁敬聽了她說那婦人的症狀,道:“得這病的可真不少……”
原來,昨日婁敬出診,今日午後的急診,病人都是這樣的症狀。婁敬判斷他們都是因爲食用了某種食物引起的中毒。
婁若昭將那婦人的嘔吐物給他看,“我看她似乎喫過一些蘑菇之類的食物,有很多野外生長的蘑菇是有毒的,會不是他們都誤食了?”
婁敬點點頭,“極有可能。你且問問她的家人,病發之前都給她吃了些什麼。”
老婦人被安置在內堂,雖然還未醒,不過暫時不會危及性命了。
張越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十分擔憂。
練湘也站在一旁,臉色很不好。
林惟知道張越的脾氣,勸婁若昭別去打擾他,還是問問練湘吧。
於是婁若昭便將練湘叫了出來。
“練老闆,這婦人是你的家人?”
練湘搖了搖頭,朝裏面的張越看了一眼,“是他的娘。”
林惟道:“張越和你什麼關係,他不是在京兆府做事嗎?”
練湘點點頭,“他是我……朋友。”
婁若昭心想,練湘作爲酒樓的老闆,廣交朋友也是理所當然,說得通。
“今早我看到他在醉雲樓,是來交代你幫他的嗎?”
“沒錯。”
原來這個張越是醉雲樓的熟人,怪不得能出入後門。
“她是怎麼發病的?”婁若昭問。
練湘想了想,“張越在京兆府事務繁忙,他家裏沒人照顧,我就帶了些醉雲樓做的飯菜去給他娘。喫完了晚飯,我打算陪着她等到張越回來就走。天黑透了張越纔回來,我正打算走,張大娘就發病了。我們就立刻送她就醫,一出門就碰見你們了。”
“我看到她吐出來的東西里有蘑菇之類的食物,你們之前給她喫過什麼東西?”
“那你能不能將那種蘑菇帶些過來,給我們查看一下。”
“好,我明日送過來。”
天色不早了,張越讓練湘先回去。練湘知道張大娘的病和可能自己帶來的飯菜有關之後,就十分愧疚。張越明日還要去京兆府告假,她便打算明日一早來替他照顧張大娘。
婁若昭看張越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真奇怪他們倆怎麼會成爲朋友的,練老闆竟然還幫他照顧親孃……
忽然阿四到了後院,“侯府來人了,來找林公子的。”
林惟一聽,準是爹派人來找他的,“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婁若昭看看天色不早了,笑了笑,“你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快回去吧,要不然你爹又要發火了。”
“行吧,我先走了,回家聽我爹的諄諄教誨……”
林惟到了大堂,就見府裏的小廝正等着。
“公子,您可算出來了,侯爺正找您呢!”
林惟嘆了一口氣,“你怎麼知道我在百草堂?”
“小人知道您今日去周府,就先去周府看了,周公子說您已經走了,去百草堂說不定能找着,小人就過來了。”
“哦……”林惟無奈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來,“我爹找我作甚?”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
於是林惟便帶着忐忑的心情回了侯府。
練湘回到了醉雲樓之後,馬上讓後廚停了那種菇的使用。可即便如此,第二天,醉雲樓的東西喫壞了人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一大早,練湘就帶着張大娘食用過的蘑菇去百草堂。
路過原來的悅來客棧的店面,發現有新店開張了,正放着鞭炮呢。
她走過去瞧了瞧,見那牌子上寫了“清風樓”。
她拉過一旁的路人問了問,“這清風樓是做什麼生意啊?”
“聽說是酒樓,過一會兒老闆還要出來說話,開張第一日,說是派點心不要錢呢!”
練湘聽了不禁憂慮起來,原本醉雲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如今出了這檔子事……這清風樓一來,又多了一個對手……
到了百草堂,練湘將蘑菇交給婁若昭,便接了張越的班,讓他先回去換洗衣裳,到京兆府告幾日假照顧張大娘。
張越話少,又在百草堂熬了一夜,眼神愈發空了。他只是點點頭,便出去了。
婁若昭查看了之後,確定這種蘑菇的確有毒性。看那蘑菇通體呈灰白色,不太像一般的毒菇那樣鮮豔,毒性也不強,恐怕是採菇人誤摘了。
一天之內,整個京城有那麼多人在醉雲樓喫過飯,百草堂還是要早做準備,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病人。
雖然醉雲樓已經停用了這種蘑菇,但是別的飯館酒樓說不定還在用,必須找到提供食材的人,從源頭上斷絕。
這時候,婁若昭便想起林惟來了,得讓他告訴京兆府的人,讓京兆府出通告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