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趁勢繼續勸他,“練老闆身陷囹圄,卻仍然想着你的安危,你如果不想她擔驚受怕,不想你的母親憂慮,就不要擅自行動。”
張越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相信京兆府,相信王大人,他絕對不會讓練老闆含冤莫白的。”
聽了林惟的話,想了許久,張越終於冷靜下來。雖然他還是不完全信任官府,但是林惟說的沒錯,他不能讓練湘和娘擔心。
既然趙文峯出現了,就不能讓他再藏起來,得把他抓住,帶回京兆府審問。
二人繼續等在清風樓附近,一直到正午的時候,纔看見趙文峯又從後門出來。
顧忌着清風樓老闆的身份,林惟勸張越不要在這裏動手。
二人一路跟蹤,看着趙文峯穿過了兩條街,走到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
見周圍人少,張越奪步向前,一把將刀架在趙文峯的脖子上。
原本哼着小曲兒,掂着手上那一袋銀子的趙文峯嚇了一大跳,一時不敢動彈。
“大……大爺饒命啊……要錢可以拿走……留小人一命!”
趙文峯聲音顫抖着,也不知來者是誰,先求饒再說。
張越看了掉落在地的銀子一眼,“你倒是過得舒服啊!”
他倒是愜意,可練湘還在牢裏,醉雲樓也只能歇業,最大的得利者就是清風樓。
“說,誰指使你陷害醉雲樓的?”林惟質問。
脖子上的刀刃越靠越近,趙文峯連忙道:“好……我說我說……”
嘴上說着好,藏在寬袖中的手卻不安分。
“啊——”張越只覺得腿上一陣劇痛,一時站不住,單腿跪了下去。
原來趙文峯藏有袖箭,方纔趁張越不注意便放了一箭。
趙文峯立馬趁機往前逃去。
“站住!”林惟大吼一聲,連忙追過去。
趙文峯聞聲,慌亂地回頭又放了一箭。
林惟見狀,側身躲閃了一下,隨手抓起一個小石塊,朝趙文峯的小腿打過去。
趙文峯一時喫痛,摔了個五體投地。
林惟跑過去,見他疼得一時之間站不起身,就要伸手去抓他。
誰知這趙文峯還挺狡猾,在林惟靠近的時候又放了一支箭。
還好林惟反應快,只被劃傷了手背。
他一飛腳踢向趙文峯的手腕,手上的袖箭被踢到了一邊。
林惟眼疾手快,將他的手反剪到背後,威脅道,“還敢動,就把你胳膊廢了!”
張越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喘着粗氣,一句話也沒說,生生把插在自己腿上的短箭給拔了出來,又一把插在趙文峯的腿上。
“啊——”隨着趙文峯的一聲慘叫,林惟看呆了眼。
果然,張越還是那個張越,對自己和別人都這麼狠。
二人將趙文峯帶回京兆府,王書彬見到張越的腿血流不止,立刻讓他去醫治。
林惟便帶着張越到了百草堂。
王書彬怕張越鬧脾氣,讓林惟悄悄找個大夫到京兆府去醫治趙文峯,雖然是案犯,也不能讓他太難受了。
“林公子,這……”阿四扶着張越,示意吳曉兒去拿工具。
“替他止血包紮一下。”林惟道。
那邊阿四在幫張越查看傷口,林惟便東看看西看看,不見婁若昭的身影。
“婁姑娘呢?”
吳曉兒拿着紗布和藥過來,“婁姑娘在後院配藥呢。唉,林公子你的手受傷了,我也幫你包紮一下吧。”
剛想說“好”,林惟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必了,你忙你的吧。”
說完,便讓他們看顧着張越,自己往後院去了。
婁若昭正坐在院中配藥,午後的微風吹起她鬢邊的髮絲,真是一幅好風景。
看到林惟來了,婁若昭打趣道:“怎麼京兆府不夠你忙麼,又往醫館裏跑?”
“送受傷的同僚來醫治,順便而已。”
林惟故意將手伸過去,假裝詢問,“在配什麼藥呢?”
婁若昭自然是看見了他的傷,“你的手怎麼傷了?”
“啊?小傷而已,我都沒感覺到。”林惟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婁若昭去拿來了紗布和藥,“把手拿過來,我給你包紮。”
林惟笑着道了聲“好”,趁勢坐在了她身邊,乖乖地將手伸了過去。
婁若昭仔細地擦拭着傷口,塗上藥膏,用紗布輕輕包紮。
忽然覺得頭上癢癢的,一擡頭,撞上了林惟的視線。
只見他擡着手,似是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擡頭,一時怔住了。
“你在做什麼?”
林惟面色微紅,將擡起的手放下,指間捏着一片花瓣,“桃花瓣……飛到你頭上了,也不知是哪兒來的……”
兩人離得很近,婁若昭還抓着他的手上藥,曖昧的氣息隨着春風縈繞在空氣中。
“包好了……”婁若昭鬆開他的手,轉過身去。
“阿嚏!”
突然從附近傳來一個噴嚏聲,二人循聲看去,原來是秦煥。
院子角落的耳房開着一扇小窗,秦煥正執着筆坐在窗前。
秦煥微笑着向二人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打擾二位了。”
二人有些窘迫,離得稍遠了一些。
“秦先生好雅興啊,不知道醫志抄寫完了嗎?”婁若昭岔開話題。
秦煥道,“抄好了,待會兒就給堂主送過去。”
見他執着筆,林惟問:“秦先生果然用功,時刻不忘筆墨文章,看來這次春闈是胸有成竹吧!”
秦煥自嘲地笑笑,“哪裏哪裏,臨近考試,在下反而不想文章了。閒時作畫,陶冶性情。”
“我看往年其他的試子,越是臨近考試越是日夜不分地看書,秦先生真是與衆不同啊!”婁若昭道。
“我是不認同那樣的做法的。”秦煥道,“做事不能急躁,過於緊張反而自傷其身。”
林惟聽了他的話,想起張越。
張越關心則亂,無法冷靜行事,反而不適合參與醉雲樓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