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人瘦了，憔悴了，頭髮長了，眼裏沒有光了。
荊希然端着盒飯，瞥到了他，沉默地與他擦肩而過，轉進407病房。
尹白跟上去，看見走廊的標識，‘精神科住院部’。
407號病房裏有四個牀位，彼此隔得很遠，荊希然走到最裏面，把盒飯放下，搖動防護牀的升降把手，一個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男生睜開了眼。
“哥……”
荊希望淺褐色的眼珠緩緩轉到荊希然身上。
“喫飯。”荊希然伸手撫了下這張和他一樣的臉，唯一不同的是，荊希望的眼角有一顆紅色的淚痣。
荊希望的身上全是針孔，關節處被束縛帶綁着，活動有限，只能荊希然喂他。
尹白走過去，光是立在那裏就十分地惹眼。
“你是……”
“我叫尹白，是你哥哥的同學。”
“是貴族吧。”荊希望一眼就認定。
雖然尹白不怎麼區分貴族與貧民，但他點頭，“算是。”
荊希望的眼神一瞬間變了，指尖緩緩擡起來，輕輕道，“你過來……”
尹白不明所以，走了過去。
“再靠近一點。”
尹白照做。
然後荊希望手心攥出一個針頭，狠狠扎進了尹白的腿。
“小望！”荊希然皺眉，一把推開尹白，握住荊希望顫抖的手，“你要幹什麼？他不是以前的那些貴族！”
“哥！”荊希望聲音都在顫抖，尖銳道，“只要是貴族，我們都應該憎恨，而且他姓尹啊……尹家，你難道不知道麼……”
荊希然沒有辦法自己騙自己，他深呼吸，安撫弟弟，“別激動，我讓他走。”
荊希然一把拉了牀簾，轉頭看向尹白，拽過他的手腕把他拖走。
“去哪兒？”
“回你的尹家！這裏不是你該來的！”
荊希然很生氣。
尹白反手握住他掌心，晃了晃，“我想你了。”
荊希然不看他，抽出手，“我們也不是很熟，別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我都幫你縫褲子了，你也請我喫東西了，怎樣纔算熟？”尹白不解。
荊希然拂開他，沒想到後者啊了聲，低頭看着自己的腿，他穿的短褲，此刻血跡已經流了出來。
人類的血液。
居然是紅色的。
尹白愣了愣，下一秒自己就被荊希然打橫抱了起來，後者眉頭緊鎖，步履很快，“算我欠你的。”
尹白貼着他，晃動腿，直到被按在凳子上，“醫生，給他上點藥。”
醫生撩開他褲子，一個紅紅的針孔，“誰下手這麼狠啊，戳得真深，這麼白的腿將來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留疤？”尹白不怎麼在意，擡頭看了眼荊希然，後者神情很嚴峻，嘴抿成了縫。
“給他開點能去疤的藥，別留疤。”
“你弟弟還欠着醫院好幾萬醫藥費呢，你有錢再給別人買藥麼？”醫生瞥了眼荊希然，略有些譏諷。
果然，荊希然沉默了，半響道，“我賣血，別讓他留疤。”
“不行！”尹白忙呵斥，拽住荊希然，“我有錢，能給藥費。”他又看向醫生，“他弟弟欠着多少錢，我一起給了。”
“尹白！”荊希然怒目視之，“你這是在幹什麼？可憐我，施捨我？我不需要你給錢！”
尹白皺眉，“誰說是白給你的了，是借給你的，而且，我要買你當我的僕人！”
荊希然錯愕，“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從今天開始，我讓你幹嘛你就得幹嘛，必須做我最忠誠最忠心的僕人，一個月十萬，我提前預支你五個月的工資。”
荊希然呆滯看着面前小王子一樣的男生，“尹白……你……”他說不出來話，有感激，有愧疚，有喜悅，還有希冀。
“你願意嗎？”尹白看着他。
“嗯。”
他真是上輩子拯救了全星系才能遇上尹白。